只是拓跋武的母亲是东厥公主,地位尊贵,他又是老汗王的长子,因此在西厥里势力还是颇为雄厚的。
拓跋武这个人,十分好女色,身边有不少女人,但他草原女子见多了,不知怎麽的,竟觊觎上了老汗王新纳的这个有著文国血统的侧妃。
草原上的传统一向就是如果父亲死了,儿子可以接纳父亲的女人。兄长死了,弟弟也可以娶嫂子。
只是拓跋武那天喝多了酒,不知被什麽人撺掇,想到老汗王已经垂垂老矣,那美人早晚是自己的囊中物。一下子胆子大了,竟趁傍晚无人时摸进了那侧妃的帐篷,想要动手。
却是那麽巧,老汗王那个时候也正往那里去了,於是撞个正著。
帐篷里到底发生了什麽事,老汗王究竟是怎麽死的,没人知道详情,因拓跋玉把知情人都杀了,那天王廷又有很多人看见大王子肩上染血,慌慌张张地从帐篷里跑出来,於是便在草原上传开了。
之後拓跋武逃回封地,知道这事不能善了,便想先下手为强,夺了大汗的王位;拓跋玉也调动军队,与他对峙。
三王子拓跋修不参与此事,远远地避开;二王子拓跋真却分别给大王子和四王子都送了密信,分别对他们说会帮助他们取得汗位。
两个王子都信以为真,於是对峙时都自恃身後有拓跋真的支持,谁也不服谁,打了起来。等他们互相斗得差不多时,拓跋真和三王子拓跋修同时赶到,二人同时出手,大败大王子和四王子。
直到那时,老大和老四才晓得三王子已经投了拓跋真。而他二人却两败俱伤,拓跋武成了拓跋真的俘虏,拓跋玉带人往南逃了。
拓跋真收拢了老大老四的部队,老三又支持他,不过几日便将西厥慌乱的局面稳定了下来,登基做了汗王,封拓跋修为左贤王。
拓跋武因有弑父的罪名在身,拓跋真毫不犹豫地将他杀了,以敬父汗,私下更是报了杀子之仇。
拓跋真刚当上汗王,正是收拢人心的时候。他心机深沈,眼光长远,见拓跋玉虽然逃了,却并未处置,甚至给了他一片极好的封地,并许诺只要他返回王廷,便将他的人马还给他,还封他为右贤王。
草原上因此都夸拓跋真这位新大汗大度、仁义,连几个原本观望的部族也纷纷臣服,一时间西厥的内乱消弭於无踪,且看上去更加团结和气了。只是拓跋玉仍然不敢返回王廷,在明国边境附近徘徊。
这些消息大部分是草原上传来的,还有一小部分是推测出来。不过有一点却是肯定的。
「拓跋真一定不会让东厥人与我们结盟。」
言子星最是了解拓跋真,东厥人要向明国臣服的消息,相信他那边已经知道了,他刚刚平定西厥,肯定不希望东厥人在这个时候捣乱。
司耀辉道:「虽然还没得到确切消息,但拓跋真派出的使臣只怕也快上路了。子星啊,到时东、西厥人的使臣,都由你来负责接待吧。」
言子星道:「臣遵旨。不过……」他迟疑了一下,道:「若是双方有了冲突,不知臣该如何处理好?」
司耀辉笑了笑,道:「东厥的使臣大概半个月後到达。西厥离得近,如果快马加鞭,只怕二十日後也会抵达。双方肯定会遇上。如果真有了什麽冲突,自有朕这个皇上在,你个小小的二品侍郎,只要盯好他们就可以了,大事却不必管。」
言子星听出二哥对他的维护之意。
如果双方的使臣真闹出事来,他这个刚刚上任的二品侍郎确实没那麽大本事压制得住。若是弄得不好,被人参上一本,也够他喝一壶的。
就说当官没意思,还不如在暗中做事痛快。
言子星虽然心里腹诽,却只有应声答应的分。
北堂曜日忽然淡淡地道:「岩城之约已经过了七年。拓跋真今年也有三十三、四了吧?」
言子星随口道:「还差几月就三十二了。」
北堂曜日和司耀辉同时扫了他一眼。
北堂曜日道:「十年永不进犯的岩城之约还剩下三年。这三年时间够拓跋真安定草原,重建实力了。灵州、燕州与草原接壤的地方都要加强兵力,还要防著游荡的拓跋玉。」
司耀辉敲敲桌面,道:「没想到拓跋真本事倒大,这麽快就坐上了汗位。朕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还敢领兵入关。」
北堂曜日瞥了言子星一眼,道:「这几年不能让西厥闲下来。他们一闲,就要打我们明国的主意了。」
言子星道:「大哥的意思是?」
北堂曜日微微一笑:「如果东、西厥的使臣撞上了,也有好处。留他们在京里多待些日子吧。」
言子星听出大哥的言外之意,不由沈默片刻,缓缓点头。
西厥离明国近,拓跋真整顿好王廷後立刻派出使臣,而东厥的王廷离明国路途遥远,又要经过部分西厥的领土,难免耽误了时间。因此二十天後,西厥使臣和东厥使臣几乎同时抵达。
而且不知是否巧合,双方人马竟在同一时间到达遥京的南华门。
南华门一向是迎接各方使臣的城门。言子星原本得到消息说,西厥使臣应该比东厥人晚一天才是,所以礼部众人只准备了迎接东厥人的仪仗。谁知西厥人如此迅速,竟然先後脚地在同一时间赶到了。
看著城门外两队人马对峙,都想先一步入城的样子,饶是言子星也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言大人,现下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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