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爷,茶快沏好了,您还要吩咐小的什麽?」
凤纾从衣袖内掏出一锭碎银抛上桌,「茶别送了,龙爷吃的这桌子也由我请。」
「哦,好。」夥计一迳地点头,收下碎银,扯下毛巾收拾一桌子的花生壳。
凤纾率先朝门外走。龙二仍愣著。
「龙爷,人都走了呢。」夥计好心地提醒。
掌控权转眼易主,龙二一脸不可置信,那小子不在乎地契麽……出乎了意料之外。
手拿筷箸戳入馄饨内馅,从汤面中捞起一颗来吃,凤纾心情愉悦,彷佛回到了当初。「你怎会赌博?」
打从来到面摊,龙二始终不发一语,直盯著小子的吃相,仍和以前一模一样。
凤纾等不到回应,停止了吃面动作,「怎不说话了?」
龙二调回视线,恼他真会装模作样,表面工夫做一套,打从心底却瞧不起。顿时,语气不佳地轻哼:「凤二少,我在什麽地方出没,会不会赌博,还犯得著问麽。」
「……」高兴过头,问错话了……凤纾低头忏悔自己未免太过冒失,怎忽略了龙二以前跟著戏班子到处走串表演,涉及赌坊、酒楼、茶馆之类的地方也不足为奇,难免染上恶习……感到些许失望,他不希望龙二步上兄长的後尘。闷声问:「你现在还有到处表演吗?」
「没了。」敷衍的语气。
凤纾抬眸,逐一检视现在的龙二;穿著很体面,相貌比以往更加成熟,身形高硕粗犷,增添了一抹沉稳的气息,却有著一股令他说不上来的感觉……龙二仍气他麽?
「发什麽呆?」
「没有。你现在以什麽维生?」
龙二轻笑:「你认为呢,凤二少?」
那口吻似嘲讽……又问错话了吗?凤纾垂首,不太习惯现在的龙二不像以前那般有话直说。
小子八成又鄙视自己了吧……龙二气闷地别开视线,一碗面,食不知味。
两人沉默良久。
找不到其他话题可说,龙二挑明:「你可以打消念头,我不会让你买回产权地契。」
有钱人以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嗤!瞧瞧他们凤家出了一个什麽样的败家子!「我这人赌博有个规矩,赢来的东西,就不可能让人平白给收回去。那是犯忌,会影响手气。」
「你这样……让我很麻烦……」凤纾越说越小声,皱眉苦恼,拿筷子的手倏地握紧。
龙二不禁冷笑,就是存心找他麻烦!让他对自个儿低声下气。否则,若无地契在手,这小子会主动请他吃面麽,说不定在路上遇见,还会装作不认识呢。
「难道……你不能破例让我赎回吗?」凤纾不死心地抬头问。内心奢望龙二好商量,就省事多了。
因为仓库尚未盖好,龙二若急著接收一切,他势必面临搬迁,绸布庄和三处分号的存货量不少,一时之间不知能塞哪儿去……另外,择地点开设铺子也需装修门面……啧,光是想起这些琐碎,够让人头疼。「龙二……」他几乎是低声下气的求他了。
「嗯?」他瞟了他一眼,欣赏那苦恼的神色倒是别有一番风情。「要谈条件麽,凤二少?」
「我已经在跟你谈了。」他非常诚恳,视线穿梭在他英俊的脸上,希冀找出那麽一点转圜的馀地。
「换个地方谈吧。」龙二掏出一锭碎银丢上桌,起身拉了他一把,「走,咱们俩到绸布庄,那已经是我的店面了。」
凤纾愕然,手臂受到大掌的箝制,整个人被拖著走。
面摊的老板怔怔地望著他们俩离去的身影,好生眼熟……凤二少和那个谁……啊,想起来了,就是以前常在空地搭棚子表演傀儡偶戏的龙二。
原来他们俩这般要好,也难怪了……这两人以前就常来吃面呢。面摊老板兀自收拾,挺纳闷,怎两碗面都剩下半碗,莫非不好吃?
「快开门。」龙二低头催促,「你早晚得交出钥匙,念在过去认识一场,我可没凶恶地上凤家老宅或绸布庄内赶人,给你留了不少面子。」
杵在身前的小子似乎心有不甘,动也不动。
凤纾隐约查觉一丝不寻常,兄长和龙二有仇麽?龙二似乎是针对凤家而来,莫非两人在酒楼狎妓争风吃醋结下梁子?
「还在磨菇什麽?」
他抬头迎上龙二英俊的长相,挺迷人的。心头颇不是滋味……龙二出入复杂,流连声色场所也无须意外。他低头叹了气,掏出钥匙开锁,推门让龙二率先进入。随後将门上锁,凤纾道:「你先待著别动,我去点灯。」
了如指掌绸布庄内的摆设,他走到柜台边,点燃一盏油灯,旋即搬来两张椅凳,招呼:「请坐。」
龙二观察坐在身旁的小子,那忸怩的神色显得紧张。
凤纾偷觑了他一眼,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麽。不禁低头暗忖:兄长长期在外招摇挥霍,捅出娄子,顶多赔钱了事。但这一回,恐怕不是赔钱这麽简单。龙二不肯让他赎回产权地契,是存心刁难、报复吧。
「你要开什麽条件才肯让我赎回地契?」他闷声问。
龙二沉默——眼下只容得下他,压根儿不屑一顾凤家的产权。经过这些年,仍忘不了他的安静木讷以及腼腆的笑容。可,也没忘他的瞧不起。
「你可以牺牲到什麽地步?」
凤纾愕然。抬眸,两人四目相对——
龙二的表情显得阴郁,唯有一双眼神彷佛会噬人。
凤纾的神情掠过一丝慌,「你……想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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