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誓旦旦地留下这句话,栾天策深深看了若有所思的名忧尘一眼,转身离去了。
跪地送走了皇帝,孤灯和沈夜不约而同望向栾天策离开的殿门,怔怔出神。
“你们两个,是不是奇怪皇帝为什麽对我这麽好?”
“奴婢以前只道陛下怨恨大人,但适才见皇上对大人体恤有加,真是情深义重。”
“如果我死了,皇帝没有夺回实权,我家里的人说不定会生出事端,到时反而得不偿失了;再加上目前邦交由我周旋,若我出了什麽事,难保那些居心叵测的邻国会举兵来犯。”
名忧尘说到这里,淡淡笑道:“皇上精明得紧,他比谁都清楚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所以他这会儿当然不愿我死。”
看著名忧尘神色如常地说出这些话,想到栾天策平时对他表现出的亲腻与暧昧,沈夜和孤灯都打了几个寒颤,深愧他们在宫闱多年,目光和想法竟然如此浅薄。
这一日的早朝,名忧尘没有上朝辅政,群臣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揣摩之下,人人都明白此时聪明的做法是保持缄默,但有两件事危及天都的事让兵部侍郎不敢不奏。
犹豫再三,满头冷汗的兵部侍郎还是在名家人及其门生的注视下沈声开口,向天子禀报凉国女王突率大军压至边境,还有最近在京都流传的,有关南方异族大王欲起兵造反的传言。
“南王造反?”端坐在龙椅正中的栾天策先是皱眉,继而笑道:“相国擅用人才,他不会派无用之人镇守南方,既然朝廷还没有收到南王叛逆的军报,想必只是流传。你传朕的口谕,让镇南大将军严加提防,谨防别有用心之人趁机作乱。其他事宜,等相国病体痊愈之後再说。”
名家的人听到皇帝如此安排均觉脸上有光,因而毫无异议。
“臣遵旨。”
“至於凉国的女王突率大军压进,出师的名义是什麽?”栾天策问道。
“凉国女王送来一封国书,指名让相国亲自过目,其他人等不得翻阅,所以臣等也不知她发兵逼境的原因。”兵部侍郎额角的冷汗更多了。世人皆知天都的实权落在谁手中,但像这样明目张胆的挑衅还是第一次发生。
栾天生这回连眉头也没有皱了,他笑了笑,转头看了立在他身侧的杜成憬一眼。这名老太监立刻让人将这封谁也不能打开的国书送到掖鸿宫去了。
“既然凉国女王有要事与相国相商,朕要让他即时知晓对方的意图,才能早日定下退兵之策。对了,右营几名前锋将军跟随在相国左右,你们退朝後去他那里请安问好,顺便和相国商量这件事。”
“臣等谨遵圣意。”名家那几名手握部分兵权的将领见天子如此知情识趣,心中更感大慰,齐齐躬身领旨。
“散了吧。”栾天策看似随意地摆了摆手,杜成憬连忙高叫退朝,在百官的跪拜中跟著皇帝大步流星离开了朝堂。
“陛下,刚刚太医院来报,名相国头痛缓解,如今没有大碍了。”杜成憬走快几步,在栾天策耳旁低声回禀。
栾天策偏头睨了这名新收在身边的内侍,眼中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看来,你很担心相国的病情。”
“那是因为老奴知道陛下目前还不愿见到相国大人驾鹤西去,所以才对他的病情格外上心。”杜成憬说到这几句话时压低了声音,只让栾天策一个人听见。
栾天策终於停步,回头打量低眸垂脸,神色不变的老内侍,缓缓说道:“难怪先帝在世时喜欢让你这个老奴才伺候,你倒是有几分眼力。”
“陛下的夸赞让老奴脸红了。”杜成憬恭恭敬敬地说道,他的语气中并无得色。
“你跟著先帝多年,在他老人家龙驭宾天之後又主动奏请守陵,这片忠心确实可嘉。”
栾天策见说到先皇时,这老太监眼中掠过一丝怀念,当即笑著又发话了,“朕就是看你有几分忠君爱国之心才特意将你从皇陵调来,让你伴驾。如今伺候过先帝和朕的你倒是说说,你认为朕与先帝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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