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靳侧头看看他,微笑道:“听起来似乎是真的。”伸手慢慢在谢莲舫的下颌上摩挲两下,谢莲舫瞄一眼远远的那几个丫鬟,忸怩道:“王爷……”岑靳便收了手,靠在身后的软垫上长长地吁了口气。
谢莲舫见他满面倦容,想来这几天接待宾客甚是劳累,但机会难得,却不肯这么轻易退出,否则杨晔那只白眼狼又不知会使出什么手段收拾自己,因此便东拉西扯地给岑靳讲些坊间趣闻,想提起他的兴致来。
他言辞温柔流利,岑靳听着听着,便微笑着赞许道:“听你跟我唠叨唠叨,果然有趣。唉,我是真老了,这两年委屈了你。“
谢莲舫道:“王爷一点也不老,这才不过六十寿诞。莲儿等着您七十寿诞、八十寿诞接着给您贺寿呢!“
岑靳笑道:“且别扯那么远,这次来带了什么好东西给我么?”
谢莲舫道:“带了我那木槿阁中所有懂音律,善歌舞的人过来,届时给王爷好好演一番歌舞出来。对了,王爷,我这次还带了另外两人,他们久仰王爷的大名,总想见一见王爷本人,也给王爷备了贺礼。所以莲儿就……斗胆待他们来了。”
岑靳抬头,眼光在他脸上一溜而过,笑容带着淡淡的挪揄之色,缓声道:“哦?可是你带来的保镖么?一个叫阿华,一个叫阿熙,如今站在门外的那两个?”
谢莲舫一呆,低声道:“啊,王爷?您……瞧什么都瞒不过您。那么王爷……见不见?”
岑靳笑道:“岑王府若是谁想进就进,本王这条老命怎么能留到现在?不过莲儿的面子,总是要给几分的。既然来了,不见怎么成?恰好有人想瞧瞧他们呢,唤过来吧。”
杨熙和杨晔在帷幕后对望一眼,杨熙一拉杨晔,从帷幕后出来,行到岑靳那张罗汉床前,直接跪倒行了大礼,道:“晚辈先皇第四子杨熙,这是六皇叔的独子淮南侯杨晔,见过岑王爷。”言罢重重叩了三个头。杨晔有样学样一丝不苟地跟着行了礼。
岑靳在罗汉床上蠕动了一下,似乎要起来搀扶他,却终于心有余而力不足一般,道:“赵王殿下之大礼,老朽愧不敢当,快快请起。老朽老了,糊里糊涂的。王爷身份尊贵,又远道而来,却被如此慢待,当真过意不去。莲儿,替我扶起赵王殿下。”
谢莲舫过来作势要扶,杨熙和杨晔便借势起身,有丫鬟过来,将两人请到左侧的椅子上坐下,奉上茶来。
岑靳将杨熙和杨晔打量了片刻,两人始终一派恭敬的神色,由得他随便打量。岑靳便淡淡地道:“赵王殿下来找老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上两次是那个北辰将军过来的吧。这么三番四次的,也恁不容易了些。今日你我得见,也算有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杨熙面现尴尬之色,起身又是长长一揖。杨晔连忙跟着起身,听杨熙道:“既如此,晚辈也就不再隐瞒前辈。晚辈一直带兵镇守凤于关左近,却不知何故被皇兄厌弃,逼不得已方才起兵,不过是想替自己讨个公正。但晚辈的确无才无德,落得如今内外交困,带着大军颠簸流离,已致朝不保夕的境地,因此想请岑王爷援手一二。”
岑靳沉吟片刻,道:“你们且先坐下。”
杨熙和杨晔依言坐下,岑靳缓缓地道:“既然赵王殿下来张开这口,此事也未必不可议。只是,那西迦的金雅仁本在三关附近作乱,如今却跟着殿下到了这关中,一路作恶多端,不时有地方官员来老朽这里哭诉,老朽不胜其烦。此时本因你而起,所以要劳烦赵王殿下把他打发出去了。”
那金雅仁本就是杨熙成心把他引过来的,为得便是引起岑靳的反感,如今果然有了成效。杨熙心中暗喜,道:“这个晚辈当仁不让,只是晚辈的确粮草缺乏,急需王爷资助。”
岑靳摆摆手,伸手拿起引枕下的一个玉牌,令谢莲舫递给杨熙:“我先给你二十天的粮草,后日午时,让你的兵马在铜川东五十里大夏营接着,玉牌便是信物,届时交给粮官即可。这二十天里你须得撵了他去,尔后再议它事。”他言外之意,若是撵不走,你自己也别再来这长安现眼了。
杨熙自然听得出来,忙道:“如此甚好,但晚辈想等过了前辈的寿诞后再出长安,可否?”
岑靳微笑道:“你赶紧干你的正事儿去,这些繁文俗礼就免了。至于贺礼更是不用,我家文姜说了,你那贺礼不如留作军饷更妥当些。”言罢端起了小几上的一盏茶,轻轻抿了一口,杨熙见他有送客之意,忙道:“如此晚辈这就告退,王爷早些歇息。”
谢莲舫留了下来,杨熙和杨晔这保镖自然也无法再做下去,便跟着侍卫出了岑王府,回转自己寄身的客栈。
杨晔待那几个侍卫告辞离去,低声道:“哥,岑王爷那架孔雀开屏的大屏风后,有人一直在看我们。那孔雀的两只眼睛,是两个小孔。”
杨熙嗯一声,默不作声地牵着他转过两处街角,缓缓地道:“他面前桌上有残局,有两盏茶,想来和那人对弈到一半,被我们打断了。根据谢老板的口风,我猜测就是任鹳。我记得他的高足荆怀玉第一次见到我,也是盯着上下看。却不知我究竟有什么好看的。”
杨晔笑道:“也许看出了帝王之象来。”
杨熙伸手在他额头弹个爆栗:“打你这言语张狂的小子。今天易容了,他能看出什么来?我两天前托谢老板送了一封信给他,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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