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我听见有人在哼歌,那轻柔懒散的调子由远及近,好像是首老歌,配着随性的步子,哼得有些断点,却仍可感受到旧黄的时光的皱褶。
那人走来,身上发出一串叮呤当啷的声音,似乎在掏钥匙。我见他踱进对面那栋筒子楼,背影消失在楼道口。随后又在二楼楼梯上看到他一闪而过的身影。
大概有半分多钟的时间,寂静无声,忽然二楼右侧的人家灯亮了。白色的日光灯光源强劲,最微弱的光线已铺到我的脚下,使我半隐半现在黑暗当中。
那人的影子晃到窗口,原来是窗子没关,他探出半个身子来拉窗钩,手扑来扑去,似乎摸不到窗钩,我忍俊不禁。
好不容易抓到了窗钩,那人正想关窗,却蓦地顿住了身形。他像被点了穴,一动不动。我也有些奇怪,看着他,然后……我也僵硬了。
他好像……在看我?
不可能吧?我心里暗自捏了把冷汗。我缩在黑暗当中,照理不应该看得到我的脸啊,不会的,他一定没看到我,没看到……
我很想催眠自己,但嘴里不禁吞咽起了口水,喉结一滑,紧张的情绪全到了肚中,腹上的肉怯怯地缩紧,连身体都在怕。
我的心更怕啊。我想起身走,可那人一直看着我这边,说不定他只是在看风景,可那道如炬的目光告诉我事实不是我臆想的那样。
那人忽的动了动,我吓得一抖,手上的宣传单都被捏出了汗。
我警觉地看着他,他似乎也在观察什么。我们像是两条战壕里的敌对士兵,在僵持。
白炽灯照亮他一半的面孔,刀削斧砍般的侧脸一如从前。
这时我听见对面飘来一个很不肯定的声音,他在试探,在惶惑。
“骆……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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