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岚被张总管领到了尹辗身边的位子旁,正犹豫要不要坐下去,忽然听见悦阳公主说:“皇兄,今日阮岚来臣妹这里,臣妹送了他一样礼物。”
“什么礼物?”这时尹辗瞥了阮岚一眼,“给朕瞧瞧。”
“就是刚刚跪在地上那两个奴才。阮岚既然要住在这里,臣妹必然不会亏待他。听闻阮岚一直未娶亲,所以臣妹就……”
尹辗听到这儿便已经坐不住了,他眉间一挑,出声打断道,“谁说他要住在这儿的?朕从未允过。”
“那阮岚要住在哪?”公主垂了眸子,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原本沁儿已经打定主意,不能亏待阮岚,把阿凌的房间空出来,让阮岚住进去。”
“成何体统!”尹辗忽然一皱眉头,厉声喝道,“陈垂凌是你的夫君,再不济也是先皇亲自授封的驸马,你怎能如此胡闹!”
阮岚越听越窘,公主什怎么突然说要他住在驸马的房间里了?原本根本没提过啊……
“阿凌过几日便要出门了,他的房间正好没人住,其他屋子都是臣妹养的面首,难道要让阮岚跟他们一起睡吗?他又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眼看悦阳公主说得越来越过分,也许是尹辗被气糊涂了,望着尹沁儿那张咄咄逼人的脸久久不语。过了好半天,尹辗才唤道:“公公。”
阮岚以为尹辗已经怒不可遏到要把公主拖出去打几板子。谁料到,张总管从袖中拿出一管金轴,正色扬声道:“阮岚接旨!”
阮岚赶紧跪地作诚心磕头状,一向胡闹的尹沁儿看见张总管手上拿出的“圣旨”,也不得不跟着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治世之朝,德惟善政。谏议大夫阮岚,德才兼备,聪敏绝伦。朕思贤如渴,有鲍叔牙之心,特封阮岚翰林院学士,任皇子师。俸一千二百石,赐京城东南府邸。钦此。”
阮岚听完,却不出声应答,只是从地上抬起了头,继续跪着。
“……”
一阵沉默后,张总管清了清嗓子,他的声音一贯比起其他的太监要低沉稳重的多,这一次,却显得有些惧人:“大人,莫非您想抗旨?”
阮岚则义正严辞道:“臣并非想抗旨,仅想多问一句,臣能接二连三升迁,是否只是陛下一人的圣意?”
——帝惑于佞幸,命其任谏议大夫,后皇子师。
若真是尹辗自作主张的圣旨,想必百年之后,史书上便会这么写了。
尹辗“刷”地一声打开折扇,悠闲地摇了一摇,扬唇道:“你是吏部举荐过来的,朕不过是用朱笔一批罢了。”
吏部……看来又是何蔚助了尹辗一臂之力。
阮岚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道:“臣,遵旨。”
而后,双臂抬起,双手朝上,领了张总管手中那道圣旨。
其中有一句“赐京城东南府邸”,之前在圣旨中从未见过这样的句子,仿佛尹辗是要把赏赐“指名道姓”地说给他听。
不得不说,尹辗赌对了。
先前阮府便是在城东南一隅,听说那间宅子至今都是空置,阮岚也想回去看看,所以无论这次封赏的是不是那套府邸,只要说出“东南”二字,阮岚就会犹豫。
阮岚接了圣旨,揣进怀里,忽然听见张总管来报:“陛下,驸马已经朝这边过来了。”
悦阳公主当即向屋顶白了一眼:“呵,皇兄你一来,阿凌也跟着来了。真是扫兴。”
尹辗却背过了手,低头道:“沁儿,有件事朕要问你。”
“何事?”尹沁儿蓦地抬眸,头上的金步摇轻轻摆动起来。
尹辗勾唇一笑:“你该不会真以为朕仍然被你和阮岚蒙在鼓里吧?那一晚的事情,朕知道有你助力,不然阮岚也跑不了那么远。”
“……”尹沁儿转头看了一眼阮岚,而后对尹辗说:“阮岚老实温顺,定然是皇兄你耍赖,使诡计套出了阮岚的话。阮岚绝对不会出卖我的。”
阮岚冷不防被公主直白地夸了一记,心里颇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尹沁儿只说对了一部分,尹辗套出他的话是真,但尹沁儿也参与密谋逃亡一事,却是尹辗自己猜出来的。
尹辗倒也不去辩驳,他直接问了下去:“那么……连通皇城与郊野的那条密道,沁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毕竟是同胞兄妹,尹辗心里并不愿置尹沁儿的罪,然而他必须要问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尹沁儿想要继续保持镇定,脸上的神情掩饰得极好,可是,终究瞒不过她那一母同胞的哥哥。
尹辗敏锐地抓住了尹沁儿双眼中一闪即逝的慌张。他极有耐心,转身慢悠悠地坐了下来,对着那一桌子菜肴道:“不着急,沁儿慢慢想,想好了再告诉朕。”
阮岚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对气氛怪异的兄妹,默默地叹了口气。
其实他今日来找悦阳公主,主要便是为了这件事。只不过,现在是尹辗帮他做了。何况皇帝和公主两人说话,他一个外人也不好开口。
旁边的张总管一如既往的沉默,明明周身气场十足,这时候却像一道透明的空气,竟让人完全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就在尹辗拿着阮岚的筷子夹了第三道菜的时候,悦阳公主终于崩不住了:“皇兄,我说,我说……这个密道,是阿凌告诉我的。”
尹辗拿着筷子的手没有停下:“阿凌?……原来是驸马。那么,驸马是怎么知道那里有一个密道的?”
“阿凌说,上次他去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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