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房廷顾着轮子的辗痕在地上铲出一些砂土,然后把锹的头端插入槽中,就着枕在长柄下的石块,凭一己之力将陷入缝中的后轮抬了起来。
“哇,他是怎么办到的?”
“好厉害!”
此起彼伏的赞叹声,让房廷有点摸不着头脑。
“大力士!”但以理见状也惊奇地跳起来,奔过来一把抱住房廷的胳膊,“看不出来,你人这么瘦,力气却好大呢!”
少年这般赞扬,房廷自然是听不懂的,但从他的态度可以猜出是夸奖的话。不过是运用了“给我一个支点,便能撑起地球”的杠杆原理,这种方法任谁都能办到,有必要那么大惊小怪么,
“咳。”见到但以理对房廷的态度如此亲密,不禁有些吃味的亚伯拉罕假咳了一记,
“既然轮子都推出来了,就别唐磨蹭蹭的,快点上路吧!”
“呼——老爹真的好冷淡哦,都不谢谢人家!”但以理颇有点替房廷鸣不平地叫了一声,看向身侧的房廷。
房廷抱还一个虚弱的微笑,就在这个时候——
“咕噜噜……”肚子不争气地叫出声来。
想来自己似乎都没有进过食呢?房廷自己都无法估计从遭袭昏迷,直到方才恢复神志,到底经过了多长的时间。
“嘻嘻,是肚子饿了吧?”但以理扯了扯房廷的袍子,道,“上车去吃吧,等到了耶路撒冷,一切都会变好的。”
奇怪,很奇怪。
一路上房廷也不客气,接受了少年的热情款待填饱了肚子。椰枣、无花果、甜粟米和葡萄酒等等,都是地中海地区的特产,虽然在工作时就尝过许多次,可是还没有哪次吃得如今次的香甜。
满足食欲的同时,出于职业习惯,一向敏锐的记者感官也在受到周遭异样气氛的影响,被触动了。
怎么说呢,绿宝石、红宝石、布、绣品、细麻布、珊瑚……这个是他在上车之前并非诚心窥见的,还有麦子、饼、蜜、橄榄油、乳香以及用来招待自己的食物……携带这样的物品出行,这群犹太人应该是商人吧?常说犹太人行商坐贾非常有一套,这样看来似乎也符合。
不过,为何自己都不见有任何现代化通讯工具,或者任何一件具有时代性的东西?
房廷四下查看,都没有发现有人戴最普通的手表,而且大家都穿着长袍和大围巾衣,都没有牛仔裤或滑雪衫之类的装束——三月的地中海沿岸寒冷又潮湿,身着那样的衣物行动一定不甚方便吧,可为什么还要对那么繁冗的传统服饰如此执着?房廷想不明白。
再来就是眼前的这个少年了。房廷抬眼仔细地打量他。
他叫“但以理”吧?名字非常罕有呢。房廷记得古犹太曾有一个同名的先知,《旧约)里就有以其名字命名的详细章节。
看他的模样就像个养尊处优的少爷,明明是个孩子,旁人却对他毕恭毕敬;而那个名唤“亚伯拉罕”的成年男子与之貌似亲密,可应该不是他的父亲。唉,真是伤脑筋呢!完全搞不清状况再加上语言不通,就算想同他们沟通都是非常困难的。
耳边陌生的音调随着马车的颠簸起起伏伏,房廷暗叹了一口气。又遇到麻烦了呢,不过万幸的是自己还活着,那么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先和车队一道行动吧,待路过驿站或者边防区,或许能和卓昱还有同事们取得联系。
第二章
在遭遇那一系列怪事之前,房廷从来没有质疑过自己所处的时空是二十一世纪。
原本在车厢里一路摇摇晃晃地前行,名唤但以理的少年一刻都不得闲地滔滔不绝,
真是个活泼的孩子,而亚伯拉罕似乎对自己厌恶的态度收敛了一些,可能是因为之前帮忙把车子推出来了,他就再没有给自己脸色看过。
虽然与他们的交流仍成问题,不过为了能够知道自己身处的具体位置、以及商队将要前往的目的地,房廷还是使出浑身解数,又是用手势又是用石笔刻画,搞了半天,突然想起他们之前有提到过“耶路撒冷”,所以便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说了这个单词,同时又用手指了指马车行进的方向。
出乎意料的是,少年似乎看懂了自己的意思,头猛点个不停,还挺起身子指天画地了一番。那模样让房廷猜想:应该是在形容耶路撒冷的壮美。
在去到加沙之前,他曾在耶城停留了一个礼拜,无论是古老的旧城还是后来兴起的新城,到处都透着浓浓的神秘味道,与那历经千年深厚的文化积淀。虽然时值今日,耶路撒冷仍是巴以争夺的焦点,可相对于硝烟密布的加抄,它还是“和平”的。
方才还听但以理兴高采烈地说着,大体上是听懂了,商队看样子应该是快要到耶路撤拎了。
自己一觉醒来,就莫名其妙地越地千里——好像做梦精彩一般。
只是此时虽然已知前途为何,但是房廷心中仍是惴惴不安,仿佛已经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最开始感受到异样的震动,房廷和诸人都以为那是马车于崎岖的路面上疾驰所致,可是直到听见赶车人的预警,车里的人才意识到,危险正在朝自己逼近!
“怎么回事?”
“是迦勒底人啊!”
“主啊!难道是尼布甲尼撤的军队吗?”
即使是尚处在懵懂状态中的房廷,在眼前出现这种热悉的馄乱场面时,也本能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人声骚动,即便不懂其中的含意,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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