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廷……房廷?你在发呆么?”
听闻但以理的呼唤,方才回魂,房廷怔怔地回过头,看到了一对储满担忧的大眼。
“没有……”不忍教他替自己担心,房廷连忙否认。
“下课了呢,一道回去吧。”但以理搭上房廷的肩膀,惨淡一笑,全不似一个少年该有的表情。
回去……
这两个字,让心尖一颤,房廷知道他背井离乡的苦楚,其实自己也同他一样,到达巴比伦之后,和进入宫廷的犹太贵胄们被迫学习迦勒底的语言,有的人甚至还被改掉了姓名……
这是耶路撒冷破城之后,又一场由心灵进驻的侵略。果然是那个狂王的手段!
房廷恨恨地咬牙,却又无可奈何,自己是那么渺小……
“先走吧,但以理……我还想……看一下……书。”
“是么?”少年撇撇嘴道:“听说巴比伦的王妃今早去世了,宫里都乱成一团,最近不会有人逼着我们认字了呢。”
房廷还是摇头,但以理只得没趣地径自离开。
横横竖竖,楔形文字。
抚上泥板深凿的刻痕,千年之后无法解读的遗迹,如今在自己掌下呼吸着……这就是自己身处异时代的证明么?
直到看得眼睛酸涩,伏于案上,合起了眸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上传来温暖柔软的触觉,让人很安心。
……什么东西。
糊里胡涂地,房廷转了一下伏趴的姿势,把脸转向一侧,就这样,那个柔软的东西便贴到了他的嘴唇。
霎时惊醒!
脑子有一秒钟的空白。
然后便看清了……那是一张他绝对不想再见到的面孔!
款款而行,尼布甲尼撒路过中门的时候,还遇到宫廷师官和入朝学习的犹太子弟们,他们瞧见自己时,一个个诚惶诚恐地行礼,霎时中庭拜倒一片。
尼布甲尼撒面无表情地扫视诸人,视线试图捕捉什么,不过教他失望的是,并没有找到那印象中的人影。
时隔半月,那夜的氤氲情事尚留在脑海中,当时被祭祀打断了,有点遗憾;之后赛美拉丝的病重,又让自己分身无暇,这般才将他搁置一边。
记得临走前,自己有交代拉撒尼把他带来王都。
一定就在附近吧……房廷?
这般念道,忽而脚步都变得轻盈。
随行的沙加薛望见自己的王上忽然面露喜色,颇为奇怪。整个早晨都为赛美拉丝王妃的病逝而闷闷不乐,怎么一转眼,心情就好了?
疑惑不过半刻的时间,立即霍然开朗!因为于尼布甲尼撒的身后,沙加薛也见到了“那个人”。
下雨的天气,帷幕大开亦是昏暗的,淡淡的泥灰气息……此地应该是典藏泥板的书室。
他就这样伏在临窗的矮几上,合着眸子。
明明是个臣掳,却在王面前以一副安详的模样打瞌睡,教人看了就火大!沙加薛蹙着眉,却望到近旁的王,面上挂着闲适的笑,宛如溺爱的神情……
“噌”地一下,脸变红了!难以、难以相信!自己所熟知的那个冷酷的王,居然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沙加薛咬着下唇,一个箭步上前就要摇醒房廷,却被身边的尼布甲尼撒捞住了手。
“陛下?”他惊疑地刚从口中迸出两个字,又被尼布甲尼撒捂住了口。
“嘘。”尼布甲尼撒轻声言道,琥珀色的眼里流转着兴昧的色泽,就这样附在沙加薛的耳朵边吩咐道:“退下吧,沙加薛。”
沙加薛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真是……不可原谅!
心中不甘,却又无可奈何,沙加薛领命,悻悻退离。
一间斗室,仅剩他们两人。
进入梦乡的房廷,在睡眠中打着薄鼾。
尼布甲尼撒低身查看,但见他教上次所见,肤色渐白又显清瘦了些……即使是在睡梦中,那眉头亦是紧锁的,是在烦恼什么吗?
戏弄般抚上房廷的面颊,柔软的触感,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呢;那因异动而微颤的眼睫扑闪扑闪着,煞是有趣,于是手指便越加肆无忌惮地探索起来。
毫无防备露出的光光的额头,柔和的面部轮廓,比起自己细幼得多的鼻尖……最后的目的地落到了最钟爱的耳朵……
尼布甲尼撒非常喜欢抚摸这个柔软易感的部位,而且稍一碰触,梦中的他便发出恼人的“哼哼”声,教人顿时火起——鼠蹊传来甜蜜的冲动,诚实的感受。
三十好几的人了,早已不是毛头小子,尼布甲尼撒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为何在妻子的殁日,竟对着一个姿色平庸的男奴把持不住?
真是荒唐!但是经过短暂的权衡,尼布甲尼撒决定还是忠实于yù_wàng。
他俯身,轻吻了房廷的耳,房廷的唇,小心翼翼。
房廷乍醒,四目相交。
惶恐对着情欲——惊跳。
房廷本能地就要逃离,腰背却被狠狠一揽,径直摔进尼布甲尼撒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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