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秧一直觉得无论做什么事都是需要天分的,就像在黄府当小厮那会儿,要学会伺候黄府的小姐夫人、要学会忍气吞声逢迎拍马、要学会做一个合格的奴才,他是完全没有天分的,所以在黄府只有被所有人欺负的份。
但是现在,他也觉得自己没有天分学习佛法。
耳边传来的声音低沉得悦耳动听,好似一把延续了千年的古琴被弹奏者轻轻拨动,然后有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被他娓娓道来,让人总是不知不觉就沉迷于其中……但是,所讲的关于佛法的内容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晚课过后从经堂走出来的时候,吾卿见他一脸郁闷,便随口一问,“师弟,师叔宣讲佛法是不是太高深了,看你到现在还一脸迷茫的样子。”
几乎每个寺庙都会规定早晚课,容光寺的晚课是在亥时,离酉时已经过了几个时辰,此刻,弟子们几乎都集中在了经堂,跟着寺院的方丈诵经念佛。
吾卿问这话的时候,晚课已经结束,身旁都是寺院的弟子们肩膀擦着肩膀走过,有些听见吾卿的话的小和尚,都转过脸来羡慕地看着吾卿和宇文秧二人。
宇文秧眼神黯然地点头。或许也不是法师讲得太深奥的原因,而是他的注意力不够集中在他所讲的内容上,菩屠的声音很好听,而他泰半的注意力……宇文秧想到这里,耳根渐渐发红。
吾卿倒是没有注意宇文秧的不对劲,只是一个劲地说着两年前,他的师叔在灵隐寺讲经的场面。“你都不知道,那时候盛京的好几个寺院都派人去请师叔了,师叔原本想一直呆在灵隐寺的,但是后来不知为什么,又答应了容光寺的邀请,于是我就跟着师叔来到了盛京……”吾卿一直喋喋不休,连宇文秧的背影已经走远了,才回过神来,而这时,他也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话说回来,两年前……那时候岂不是宇文秧跟着宇文承前来到盛京的时间?
吾卿脑海里隐隐闪过什么,但这一念头却快得在他脑海一闪即逝,他连尾巴也抓不住。
宇文秧丝毫没有去想吾卿脑中的思绪,他此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努力让自己听得懂法师宣讲的佛法内容,虽然后来几日都效果甚微,但宇文秧竟也渐渐地习惯菩屠温润又淡漠疏离的声音,又连续几日,他才渐渐能适应下来。
但是此时却又有所不同,三月份的天,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连续下了三天,窗外哗哗的雨声砸在窗棱上,每日都扰得他心头不得安宁,他的手中虽然握着金刚经,眼中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心静便可自然凉。”
禅房里,菩屠法师正安然地坐在看似朴质实则精致的书桌后,手中的金刚经以一种稳定的频率一页页地翻着,落在书上面的眼神也仿佛在看一面闪闪发光的镜子。
宇文秧听见他的声音,耳根一热,赶紧挺直了脊背正襟危坐,窗外哗哗的雨声还在继续,屋子里却静得只听见两个深浅不一的呼吸声,还有频率稳定的翻书声。宇文秧悄悄伸手按住自己的心脏,那里似乎还跳动得厉害,他不禁暗自庆幸有面前的桌子挡着自己的动作,于是就连呼吸也小心翼翼起来。
宇文秧很苦恼,他觉得自己似乎得了不轻的病。
“明日,你跟随我下山。”
“啊?好……好的。”
温润的声音带了一些冷漠的疏离,宇文秧的手猛烈地抖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向那人,视线相对,宇文秧心里打鼓地立即掉转了视线,像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垂着头,鼻尖几乎贴在了桌面上。
“今日就到这里,你早些回去歇着吧。”菩屠法师说罢,放下手中的金刚经,站起身来绕过书桌,宇文秧只觉得自己眼角瞥过一抹白色僧袍,然后听得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来,也没顾及的上自己是否与法师打了招呼便慌忙出了菩屠的禅室。
跑到院里的身影一僵,宇文秧伸手摸着自己发烫的脸,暗自叹气。
吾卿自灵隐寺,就一直跟随着菩屠法师,因此宇文秧也下意识地以为这次的盛京之行会有吾卿跟随,但是等爬到了马车上只看见一张闭目养神的天神一般的脸,他才懊恼为何没有问清楚吾卿师兄的去处……
至于吾卿的去处,宇文秧当然是不知道的。从一早就得知师叔要下山而纠缠了几日的某人,早就被他的师叔安排到了其他地方,做一些更加神圣的事情去了。宇文秧当然更不知道此刻的吾卿正背着包袱一步步爬向山顶的灵隐寺,默默地在心底流泪……
由于前几日下雨的关系,从容光寺下山的路并不好走,马车有好几次都几乎陷在了软乎乎的泥土里,还有被树枝盖住了的坑里,幸运的是为他们驾车的车夫是山脚下的农夫,一直以来都为容光寺运送蔬菜,所以对这条路十分熟悉,也是在他超乎常人的驾车技术下,马车才能无恙地从容光寺出来。
但是,这并不代表这架马车很舒适。
宇文秧的双手紧紧地抠着坐垫下面的木板,马车每颠簸一次,他都觉得自己的胸腔往外颠了一次,而他必须更紧地抠住臀部下面的木板缝隙,才能不至于摔倒在车厢里。然而坐在他旁边的人却一直安安稳稳地坐在羊毛毯子上,似乎是在闭目养神,脸上的态度安然闲适,完全看不出一点因为路况而生出的狼狈。
“碰!”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臀部下的坐垫好像突然悬空陷下去了一般,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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