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蜀太子东宫,按着往日的规矩下人们早就该备好茶点给在书房做功课的太子爷送过去。自打自家主子蒙圣上恩典入主东宫以来就没见太子爷对自己轻易放松过,看宫里送来的批文跟各地来的奏报,时常是到了后半夜都还不休息。
下人们看的久了也会暗自思量,都说这江山美人如何如何,但这份罪也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受下来的。就老老实实的做一个下人,有吃有喝有穿有住,不也很好。
今儿跟往日不太一样,太子爷等人从宫里送信回来就从书房出来没回去,晌午头里给厨房传了话,说是今儿的饭不用送了。
那一定是太子爷出去了。在府里待的时间最长的老人极有经验,一准是主子不在府里。
都城西郊山顶有一处小庙,青石绿荫僧语缥缈,在西蜀都城倒是个难得的僻静地方。
没在府里的太子此刻正在庙后的亭子里,在那间阴暗枯燥的书房里待久了,难得出来呼吸新鲜的空气,太子的脸色都显得极为精神。
“今日早朝殿下没能亲眼目睹真是可惜,荆益静略诸葛瑾回京述职,由东皇太一一手策划的商权十三策经过这几年的推行成效如何终见分晓。”
尽管现在已是晌午山中仍然湿意浓重,太子东皇梁明身前的石桌上还明显湿气未散,用手指在洁净的桌面上划过还是可以聚起一小滩露水,寒气从指尖透入,让人直想裹紧身上的锦袍。
“哦,若不是为了避嫌今天的早朝也就去了,看样子两位大人都是看了一出好戏回来的。”
东皇梁明轻轻甩掉指尖上的露水,然后不着痕迹的在前摆上擦干。
“王大人说话比我在行,还是让王大人给殿下细细讲来,真是大快人心啊。”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在木三千一行初上剑宗时挑头寻衅的范斯黎的父亲,兵部尚书范撤。
“殿下可还记得当年东皇太一在御前是如何跟皇上慷慨陈词,又是如何胸有成竹的跟皇上担保,他那份商权十三策将如何改变西蜀商政困局,会让咱们西蜀国力如何更进一步。”
“那怎么会忘记。当年殿前的老七可真是让我们哥儿几个吓得不轻。从小到大他一直被其他兄弟们排挤,自小就性格倔强内敛,真跟茅房里的石头一样,虽说他因为在剑道一途有着超乎寻常的天赋,但在我们这些人眼里他还是当年那个就算被我们打破了脑袋都不会哭一下的老七。直到他从山上下来进了殿前旁听,而后慢慢有些了不起眼的差事,慢慢的听他说话的次数多了起来。最后看到他在父皇面前慷慨陈词,特别是商权十三策,一条一条无不是针对西蜀弊病,真是石破天惊一样的变化。”
“是啊,臣等也不想他会有如此表现。但那些激昂文字如今看来似乎都成了笑话。咱们知根知底的那几个州自然不用多说,就连一些咱们控制力不足的地方,商权策的推行也是困难重重,当地的世族乡绅哪一个不是根节深重,想从他们身上打主意哪是这般简单。姑防,丕沐,临兆等一些地方强推商权策,反而弄得怨声载道,也多亏了诸葛瑾确实有几把刷子,才能在状况贫出之下平息民怨。否则依我看,别说五年六年,这商权策恐怕一年半载都推不下去。”
说到这里王将似乎极为得意,嘴角里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而事实上这里面他的确出力不少,户部尚书本就跟各地官员联系密切,在他有意无意的授意之下商权策的推行确乎受到了极大的阻力。
阻力之下自然不见成效,所以诸葛瑾回京述职板上钉钉不会有什么好事可言,每说一句就见皇上脸色难看一分,最后差点气的掀了桌子。如果不是东皇太一此前有巡边的苦劳,加上此刻正在剑宗主持试炼,恐怕皇帝早就把东皇太一招来破口大骂了。
“商权策在老七的政绩上极为重要,他没能做好反而浪费了人力物力,相比两位大人在背后也出力不少吧。”
“哪里哪里,替殿下分忧都是咱们份内的事情。”
范撤在一旁听的热闹,太子出言夸奖他几乎是立马心花怒放,笑着说都是他们该做的。
王将到底是官场上的人精,对别人特别是主子的言行举止甚至说话语气都了如指掌,虽然太子看似是在夸赞,但殿下语气明显不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其实老七的那份商权策我书房里的桌子上就摆了一份,刚送来的时候纸业崭新,连写在上面的墨迹似乎都还未干。这些年里那份商权策都快给翻烂了。我每看一次都会想,到底是谁帮老七写了这么一份东西,为什么那个人不是帮我做事?你们应该也很熟悉那上面都写了什么,试问两位大人,上面的条条款款,哪一个不是直指咱们西蜀多年累计的弊病呢?”
“这——”
东皇梁明话锋一转,王将跟范撤面面相觑,寒气颇重的山上两人的额头竟然瞬间冒出了汗珠。
“其实两位大人心里也都明白的很吧,这商权策的确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王将跟范撤一时不知太子意在何指,只得低着头不敢轻易言语。
“但这商权策也不是对每个人都好。比如开放边境关卡减轻商税这条,倒是方便了来往商客,不过驻守边境一个个岗亭关隘的小兵小将就要填不饱肚子,你说,是那些客商百姓有钱赚重要还是让那些手握兵马的军人安心守边重要?”
“当然是安稳重要啊。”
太子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似乎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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