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禁武令在皇帝李显首辅王明阳的支持下推行半年来成效卓著,起码在太安东海等地街面上已经看不到有人携兵甲进城。
启元地方各处把此一项纳入了政绩考核标准,各级官员执行起来则更加不遗余力。
然而天高皇帝远,仍有许多太安城难以触及的角落推行起政令来会跑偏变了味道。
木三千一行在山林里穿行三天,眼看就要出了密林到达湖州灵隐地界。
树木渐稀,穿行曲折的羊肠小道也逐渐明朗。
六百人的队伍一字蛇行,木三千跟穆归云在最前面,两人相处十余日已经相互熟络,不再像刚开始那般剑拔弩张警惕彼此。
中午这会儿太阳高照,浑身的湿气驱除一空,木三千连着伸了好几个懒腰直呼舒爽。
“穆将军你看那边。”
隔着队伍老远,木三千仰面打哈欠的时候注意到前方有青烟缥缈,暖阳晴空之下看的格外清楚。
“前面似乎有人在生火,不过咱们现在还没有走出林子,别再是此地的山匪贼人,不如派两个伺候前去看看,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是。”
其实木三千仅凭气机便感知到了前面有三个人在场,其中一个似乎还是高手。六百轻骑里有一对伺候,追踪侦查个个都是行家里手,更重要的一点,他们可没有木三千这样磅礴雄浑的气机,自然也就不容易被发现。
“也好,就照传令使说的办。”
知己知彼方能掌握主动,穆归云是沙场对战的老油条,他也觉得木三千说的在理,就让人传令下去全队驻停,派出了一对伺候现行过去。
不多时前去探查的伺候就带回了消息。
说是看见两个官府打扮的人在林中烤了一只野兔,还有一个穿着普通的年轻人,被绑在了树上,看起来像是受了伤。
“哦?还有这样的事?”
木三千一听就来了兴趣,两个官府里的人把一个年轻人绑在了树上,这倒值得一探究竟。
“传令使好奇?”
穆归云虽然身在军伍,但各地轮防调动时也少不得跟驻地父母官打交道,有些腌臜事情也见过不少,听伺候回话穆归云的第一反应是私设公堂,那个被绑起来的年轻人不知道怎么得罪了衙门官差才会有此下场。
“从广陵边界进了这毫无人烟的密林,一直走了五六天才好容易碰上活人,该去看看。穆将军可愿意陪我一同过去看个究竟?”
“当然无妨。”
于是其余人马停在原地休息,木三千跟穆归云连同被指做贴身近卫的红衣三个人继续前进,往被绑起来的年轻人那边靠近。
干柴火焰燎烤,两个灵隐的官差盯着逐渐变成金黄的野兔嘴里的口水都快淌了下来。
“这破差事,除了能顺道打点野味解解馋,真不是给人干的!王钟,那小子没事吧,看他头耷拉着可别死在了这里。”
守着篝火烤兔肉的两人是灵隐的官差,说话的那个叫蒋德,他才进了衙门不久,都是跟着另外那个叫王钟的。
“不会,这小子命硬着呢!”
王钟看都没往那边看一眼,只顾着手里已经快要烤好的野兔。
“一天只喂他吃一顿,随便给喝两口水就成。他不是想当英雄么,不吃点苦头叫什么英雄?”
“头儿真让咱们绑他七天?要是熬不过去死在了这里,上面好交代么?”
蒋德只听说他们要轮流过来看守一个犯人,具体却不清楚那个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的年轻人到底犯了什么法。
“没事儿,就算他死在这里也只能怪他时运不济。”
野兔肉终于烤好,王钟取过来放在鼻前闻了闻,一股鲜香直往鼻孔里冒。他撕了一半递给蒋德。
“你还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绑在这里吧。”
“不清楚,我哪儿有你消息灵通啊。”
蒋德摇头说自己不知道。
“他并不是本地人。”
王钟咬了一大口兔肉在嘴里,一边嚼一边含混不清的说道。
“禁武令你听说了吧?”
“听说了,咱们的皇帝陛下下旨,在太安东海南诏等地禁止携兵甲进城,凡经营铁器者,不管兵器农具一律要在各地府衙登记造册。不过这跟他有啥关系?”
“本来没啥关系,不过咱们灵隐的县承大人张榜布告禁武令的时候加了一条,除去经营者之外,每户都要登记自家铁器用具,再缴二两的铁器税。一听要缴税有些个刁民就不乐意了,居然聚众到衙门闹事,就被大人抓了几个关进了监牢。”
“这里头也没有他啥事呀?”
蒋德听得一头雾水,前些日子有人闹事他也有所耳闻,可这里面也没听出来跟那边的年轻人有什么牵扯。
“你别着急啊,我这不还没有说到来着。那个年轻人是外地来的,自称是个剑客,叫养山哲。他听说了这事之后就说要替那些被抓起来的人出头。也不知道他跟府承大人说的什么,大人居然就把被关起来的人都给放了,作为交换,说是要把年轻人绑在林子里七天,如果他能活下来此事就一笔勾销。今儿已经是第四天了吧。”
“几乎不吃不喝的被绑了四天?”
听王钟说完蒋德大吃一惊。
“那可不。他还有把寒光闪闪的宝剑呢,现在就在灵隐敷衍里放着。不过我估摸着就算他能活下来也要不回那把剑咯。”
“这倒是,禁武令一出除了像咱们这样穿着差服的,私人佩刀剑可都是一桩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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