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慢慢往秀水镇的方向行去,不时从马车里传出一个女人剧烈的咳嗽声。
听着她咳得快要断气的声音,再加上“咝咝”不断的粗喘声,就知道车里的女人已经病入膏肓了,还不知道她的身体能够撑多久。
躺在马车上,身上盖着一张厚毯子的罗夫人好不容易停了咳嗽,虚弱的看了看罗倾城,气喘吁吁的问道:“城儿,这是要到秀水镇了吧?”
被问到的罗倾城贴心地捧着一杯温热的水,服侍罗夫人喝下后,才轻轻“嗯”了一声:“娘,快到了,您先休息一会吧。”他小心的扶着罗夫人躺好,再帮她把毯子拉高,掖了掖毯角,动作温柔细致,仿佛罗夫人是个易碎的瓷娃娃,一碰就碎。
此时的罗倾城再不见往日的意气风发,只有满脸的疲惫与憔悴,整个人一下子老了十岁,哪里还像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说是历尽沧桑的中年人也不为过。
但细看之下,会发现他的面容依旧青涩稚嫩,老的,只是他的心态。
想到罗家一干人等的结局,罗倾城不免暗自庆幸当初听了白珝的劝说,想办法与整个家族脱离了关系,才成功避开这场祸事,与母亲幸免于难。
只是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他的心态再也回复不到从前了,最起码疑心病重了许多,不敢再轻易去相信任何一个人。
“平日里睡太多了,睡不着啊。”罗夫人轻轻拍了拍罗倾城的手背,微笑着望向马车窗外的天空,眼神中带着一丝期盼。“去看看我儿的那两间鸿福酒楼也挺好的,我儿出息了呢,听说把它们管理得很好。”说着,她欣慰的伸手抚住了罗倾城那消瘦了一圈的脸庞,眼眶瞬间转红。“城儿,对不起,都是娘亲瞎了眼识人不清,没有看到那人的狼子野心,被他骗了那么多年……”
“娘,不是的,是孩儿不懂事,被他哄骗得团团转,与娘亲您无关——”罗倾城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母子二人被骗这么多年,说到底,问题还是出在他们自己身上,说再多都无用。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从此往后,我们两个就好好过日子吧……”罗夫人语带心酸地说道,却因为体力不支而靠在车厢上休息,不一会儿便昏昏欲睡了。
罗家众人与雁回山山匪有所牵扯,还牵连进打劫盐船,盐税丢失一案,全部被押解回京一事,不说他感到震惊,罗夫人更是被打击得不轻,第二天便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昏昏沉沉睡了好几日才醒过来。
罗倾城本想早点带她到秀水镇找小茶治病,结果一拖就拖了那么久。
马车里再次安静了下来,罗倾城无声地拉着母亲的手,忧心忡忡,目光却透过马车的车帘,放在了秀景山的某一处。
那里,住着治好母亲的全部希望,若是小茶能做到,他会把这条命卖给她,替她卖命一辈子!
因为,这条命就是他仅有的财富了——白珝算无遗策,把罗倾城吃得死死的。
小茶当然不会拒绝罗倾城的请求,她原本就打算着帮罗夫人治病解毒的,只是白珝一直拦着,说是时机未到。
现在罗倾城带着罗夫人判处出现在她的面前,还跪在地上给她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扶都扶不起来,就算白珝拦着,她也会答应下来的。
不过她不能让罗倾城母子住在莫神医的山庄里,干脆带着他们二人到了新买的那几座庄子里,安排他们住下。
这几座庄子都位于秀水镇的东面,白珝把除了陆府以外的庄子全部买了下来,放到了小茶的名下,让小茶与陆豪龙做起了邻居。
雁回山的山匪被程知府带兵清剿,陆豪龙本就焦头烂额了,又因私库被盗一事更加的惶恐难安,干脆闭门不出,谢绝一切访客。
表面上看,他是在庄子里修身养性,实际上却是在私底下用最快的速度把庄子出手,然后悄悄搬离了秀水镇,投奔姐夫,向姐夫求救去了。
他不跑不行。
秀水镇的庄子是五皇子一派用来存放钱银的一个据点,许多见不得光的财产都被他们挪到这里放着,由陆豪龙亲自坐镇看守。结果库房一朝被盗,里面的东西竟然被搬了个精光,陆豪龙这个看守人自然是脱不了关系,没法向五皇子交差了。
最要命的是,密室中还有好些账本也跟着一起消失不见。
这下事情大条了。
陆豪龙一方面担心账本泄露出去,许多官员因此受到牵连,另一方面又担心五皇子会怪罪下来,把他当成弃子抛出去,坐立难安之下,只好一走了之。
庄子就这么空了下来,白珝早就派人关注着陆豪龙的一举一动,一得了他要卖庄子的消息,立马派人买来,同样记到了小茶的名下。
如此一来,秀水镇东面的大部分庄子都归小茶所有,她可以算得上是秀水镇的第一大地主婆了。
小茶坦然接受了这几个庄子,顺便也借着这次机会把那十五万两当做买庄子的钱付给了白珝。
十五万两买四个庄子,说不上是谁亏谁赚,不过对小茶来说,这些银子都是不劳而获得来的,等于是白得的,亏不亏都是她赚了。
至于那些账本什么的,她一直放在空间里没有动过,倒是忘了它们的存在。
罗夫人的病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时下女人的一些通病罢了,坐月子时没有养好身子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常年忧思多虑,郁气难解,气苦伤肝,心火旺盛,再好的身子也被拖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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