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陈筹看马廉一向特别不顺眼,说了恐怕陈筹会更加跳脚,张屏就选择了沉默,专心致志替方婶盘查,吞了她家小鸡崽的究竟是王伯家的老黑猫还是马瘸子家的三花。
陈筹在鸡窝边跺了跺脚:“不过,马廉现在肯定恨死你我了,那事一出,逼得他承认,戏是你代他写的,就算他到处说是你冒名顶替,他全不知情,估计明眼人都不会信他,嘿嘿。”
会试之日转眼即到。按照规矩,定下试题之后,兰珏等参与出题和知道题目的官员都要统一被关起来,直到考完才能放出。
这样一来,兰珏就要有许多天不能回府,他不放心把兰徽独自留在府中,柳家的长孙柳桐倚参加本次会试,为了避嫌,不能接兰徽过去,兰珏便去求王砚。
王砚极其爽快地答应了,兰珏立刻命人给兰徽打包行李,亲自送他到王府。
兰珏一直觉得,兰徽的性子有些闷闷蔫蔫的,这番故意把兰徽送到王家,也是想让兰徽多些朝气。王砚的儿子虽然皮,胜在活泼。
王砚的侍郎府在城北荣安街,兰珏送兰徽到了王砚府中,一进内院,就看见院里的大树杈上探着几个脑袋,对着兰珏和兰徽扮鬼脸,丢石子。
那棵老树不算粗壮,树杈瑟瑟发抖。
王砚中气十足地对树大吼,让他们滚下来给兰伯父见礼,几个孩童挤眉弄眼地爬下树,左扭右扭地喊了一声“见过兰伯父”,王砚提着其中两个大些的娃的耳朵,歉然地对兰珏说:“我家几个猴崽子一直没规矩,见笑了。”
兰珏含笑扫视眼前的五个孩子,道:“墨闻兄,你不是只有三位公子么,另两位是……”
王砚咳嗽了一声,松开一只耳朵,指着矮些的两个小花脸说:“还有两个是闺女。”
兰徽听说有女孩,脸就红了,结结巴巴问好,两个女娃撇撇嘴,大些的那个朝他丢了个小石头。
王砚拉长脸喝道:“咄,胡闹!”又向廊内吼,“你们几个婆娘也不好好管管孩子,尽给我在外人面前丢脸!”
廊内的凉阁里一直响着呼啦呼啦搓牌的声音与女眷嬉笑声,牌声顿了顿,一个女子的声音悠然道:“老爷这么说,好像平时拦着不让管孩子的那个人是我们似的。”
王砚的脸色发紫,兰珏赶紧找了个话题岔开去,忽然瞥见远处的游廊上站着一个少年,一袭轻衫,眉目fēng_liú,华美无双。少年遥遥向兰珏笑了笑,拱手为礼,折入厢房。兰珏还了礼,向王砚道:“原来令弟也在府上,前几年见过一回,那时还小,如今竟这般风华。”
王砚道:“阿宣那混小子越长越像我爹,哪能变得这么出挑。这是太傅的次子云毓,阿宣这两天住这边,约他过来吃茶的。”
兰珏恍然:“原来是云太傅的次子,真是好个fēng_liú的少年,看样子过不多久就能进朝廷了。后生可畏。”
第7章
兰珏把兰徽安置在王砚府中,放心地被关了起来。开考的那一天终于到了,张屏与陈筹起了个大早,来到试场外,排队等着检验衣物、抽领试部与试房号。
本次参加会试的试子由全国十一个郡与京城选出,共计三百六十名。试题分为典、纶、雅、贤四部。每九十个试子考同一部试题,试房号与试题关联安排,临近的试房都不同题,防止作弊。
陈筹踮起脚向前瞧了瞧,松了一口气:“还好,我们来得早,还能抽题,排后面的,就只能拣人家抽剩下的了。”
检验衣物完毕,等着抽取试题试房时,前方微有喧哗,陈筹又踮脚看了看,呵呵笑了:“喂喂,张兄,马廉走大运了,他抽到了那个鬼房,十四号,那个试房特别邪性,听说当年有个考生做不出题,急死在里面,后来进去的人就要变成他的替死鬼。马廉好像和考官说要换,哪能给他换。”
张屏道:“替死鬼一事是谣传,不可信。”
排在他们前面的一个试子回身笑了笑:“这位兄台说得对,鬼既无影无形,世人如何得见?所谓鬼魅,不过是人心中的妄念罢了。”
陈筹道:“你们没见过离奇之事,自然不信。但,邪性的东西,真是有的,说不定你们哪天就遇上了。”
张屏不吭声,那试子含笑道:“兄台说得亦有道理。”
他年纪看起来甚轻,衣衫素简,风姿秀雅却是陈筹平生未见,陈筹见他言辞谦和,有意与他结交,遂攀谈道:“在下陈筹,我旁边这个叫张屏,我们都是西川郡的试子,兄台贵姓?”
那试子的双目亮了亮:“难道是破了黄大仙杀人一案的张公子?在下仰慕久矣……”
话尚未说完,前方的人已入场,那试子歉然地笑了笑,回身抽选试题试房,考官验看了他的名帖,只拿出三个试部牌让他抽选。陈筹有些疑惑,待其入场,张屏开始抽选时,嘀咕道:“明明四部题都没选完,为什么只给他抽三个?”
身后有人轻轻扯他衣袖,小声道:“原来你们不认得他,他就是先太傅柳羡的孙子柳桐倚,典部的卷子是他姑父兰珏出的,他当然不能选。”
张屏抽中了三百五十八号试房,纶部考卷。
陈筹抽中了雅部,四十三号试房。
试院的场地极大,分十二列,每列六十间试房,共七百二十间。
相邻的试房之间相隔的墙壁不是砖砌,而是整块的石板,相背而对的两列试房之间隔有水渠,中间种着荷花,试房后墙有窗,这个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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