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次则不一样。
蒂娜从帕西瓦尔的表情上看得出,这个脱离情感水源太久的男人有了变化。
他激烈的愤怒和悲伤证明他切身地感受到了疼痛,这份疼痛会时时刻刻提醒他——不要再制造新的伤疤。
当然,就算是这样她也希望此刻纽特能在场。如果纽特在场,多一个人站在他们这一边,或许她也能任性一回,坚持把克雷登斯留下。
克雷登斯并不反感纽特,纽特也许会成为克雷登斯真正与帕西瓦尔相处的桥梁。
可希望终归是希望,影响不了现实。现实是帕西瓦尔还是得亲自面对克雷登斯,亲眼看一看他的所作所为究竟造成了什么后果。
是幸运也是不幸,这个后果没过多久,就彻底地暴露出来了。
就在帕西瓦尔和主席请了假,并打算无论如何都先把克雷登斯的事情办妥后,他和克雷登斯有了一次预料之外的、激烈的冲突。
帕西瓦尔是无心的,他已经努力地和克雷登斯保持安全距离。他知道孩子的伤疤必须要靠时日才能结痂,对他的信任也需要一段时间的相处才能重新修复,但他还是疏忽了。
这一次疏忽让他彻底明白在孩子眼里,他已经变成了什么形象。也勉强让他有机会告诉克雷登斯,此时此刻自己的内心究竟作何感想。
那天晚上克雷登斯终于打算去洗个热水澡了。在连续两天吃完饭就缩进被窝的规律被打破后,他轻手轻脚地拿了睡衣走进浴室。
帕西瓦尔也松了一口气,认为那夜落在克雷登斯身上的冰雪有了融化的迹象。这是好事,这证明帕西瓦尔几天来的慎重是有效的。
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就在克雷登斯进浴室后没多久,帕西瓦尔发现叠好的浴巾一条没动。克雷登斯几天来总是懵懵懂懂,忘了把浴巾也带进去并不奇怪。
于是帕西瓦尔很自然地拿起一条给克雷登斯送去。
他在浴室门口喊了几声,对方都没有回答。只有哗哗的水声从里面传出来,以及克雷登斯挪动时发出的点点声响。
或许是水声太大,没有听到自己的叫唤。也有可能是听到了克雷登斯也不回答,反正这几天他都不怎么答话。
所以帕西瓦尔想都没想,直接把浴室门拧开。
克雷登斯是个孩子,而且又是个男孩,加之放毛巾的架子就在门的旁边,帕西瓦尔只需要把门打开一条缝就能够到,他压根不会看到克雷登斯到底位于浴室的哪个位置。
但就在他拧开浴室门的一刻,克雷登斯猛地把门推上。
门边卡了一下帕西瓦尔的手臂,帕西瓦尔本能地把门推开,带着抱怨的语调解释道——“你干什么?!我只是把浴巾给你放进来。”
他不是故意的,何况架子和浴缸还隔着浴帘。克雷登斯明显是听到声音后从浴帘后面推的门,只要他把帘子拉好,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但疼痛总会激发人的反抗举动。而帕西瓦尔的反抗显然太用力了,推开的门撞了克雷登斯一下,然后浴室的门彻底地打开了。
或许是克雷登斯太惊慌了,门开的一刻他扯掉了浴帘,重重地滑了一跤。
他的脑袋磕在水阀的边缘,瞬间鲜血直流。帕西瓦尔也被里头剧烈的响动吓了一跳,下一秒便看到顺着水流流到地面的血渍。
克雷登斯抱住脑袋呜咽了一声,帕西瓦尔则赶紧走了进去。
但他不走进去还好,那克雷登斯如此狼狈的一幕也不会被他看到。可他偏偏进去了,并且试着触碰滑倒并蜷缩成一团的男孩。
被碰到的刹那克雷登斯吓坏了,他一个劲地往角落里躲,一个劲地想把被扯掉的浴帘遮在身上。
他的伤口有点大,从指头之间不住地涌血。可他却顾不上脑袋的伤,只是一味地想把自己藏起来。
他是真的没有留神帕西瓦尔的叫唤,这几日他总是神游,根本听不清楚。可他对门被打开的声音很敏感,这种敏感在玛丽还是他养母时就存在了。所以他知道有人推门进来,也才会第一时间掀开帘子把门抵上。
先前他只是站在浴缸旁边冲刷身体,现在却狠狠地摔在地面。他不知道膝盖是不是撞到了浴缸边沿,毕竟除了脑袋,膝盖也疼得不行,疼到没法站起来。
帕西瓦尔的靠近却让他两种疼痛都消失了,而另一种拧痛的感觉却从身体深处萌发。
他不知道帕西瓦尔要干什么,但他害怕对方干任何事。他对某些经历的印象非常不好,之前是格林德沃威逼利诱他做的,之后则是帕西瓦尔试图强迫他做的。
而两次糟糕的经历,他面对的都是帕西瓦尔的脸。
他是喜欢并感激着帕西瓦尔的,可他不想做那些事。
那些不好的经历随着自己处境的窘迫一并涌了出来,在看到帕西瓦尔走进来的刹那于脑海嗡地炸开,炸成一片浓厚的阴云,重重地压在理智的海面上。
可帕西瓦尔却不能看到,他率先看到的只是孩子脑袋上汩汩涌血的破口。于是帕西瓦尔碰到了他,并强行把他从蜷缩的浴室角落扯出来。
只要帕西瓦尔用力,克雷登斯便无法反抗。克雷登斯太清楚这一点了,而他也清楚即便是没有感情上的回应,帕西瓦尔也有可能对他做出某些行为——之前的那次就是最好的证明。
帕西瓦尔可以因为报复和泄愤对他施暴,而惩罚的本质不需要和“喜欢”的情感相互关联。
意识到这一点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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