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小凉见他夕阳下一张脸,棱角分明,凤目明亮,宛如一尊青铜人面像,平添了些成熟。身上的青衫纤尘不染,绣上去的朵朵桃花被夕阳照得娇艳无比。比之在屋下所见,更觉英气逼人,令他不禁为之心折。
“表哥!早来了。”区小凉唇角弯弯,随口问。
“也没有,才来一会儿。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步留云注意到那个酒壶,警惕地问。
“酒。”
“快给我!打死我也不敢让你再喝酒了。”步留云劈手夺过,掀开壶盖闻了闻,笑,“和我这壶一样。”
区小凉见他一扬头,喝下半壶酒:“怎么样?”
“有点淡,再存上几年更好。”步留云不满意地咂嘴,唇色鲜艳。
“笨!我是问你,心情怎么样?”区小凉黑线,让他来这儿是请他品酒的吗?绣花枕头就是绣花枕头。
步留云慢半拍才想起来这儿的目的,他认真想了想,纳闷地摸摸头,自言自语:“奇怪!好象一点儿也不难过了。你不是说还得再睡一觉吗?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区小凉忍不住翻个白眼,看来他也不用太过担心了。步留云这只绣花枕头,明明神经比象腿粗,心眼比摩天轮还大。只喝了点酒,失恋那么大的事竟忘个干净,还需要他来提醒!
步留云连忙按住他的眼帘:“停,停!我不是说过嘛,不要再翻了,会回不去的。”
推开他的手,区小凉没好气:“别瞎操心。”仰面躺在屋脊上,抬眼看那渐渐黯淡的天空。
没敢接话,步留云默不作声喝干余酒,将两个酒壶并排放好,偷看区小凉一眼,也仰天躺下去。
耳边隐隐传来叫卖声,应酬的嘈杂声,小二高声招呼客人,热油炒菜声,让屋顶的气氛更加沉静。两人都不说话,只管看天。
一眼看不到底的天空,金色淡去,青色加重,开始有星星一闪一闪地出现。春风轻快地吹拂过屋脊,鼓动他们轻薄的春衫。
两人继续保持沉默,心境却在慢慢改变,都感觉到正有一种安详温暖的气氛在围绕着他们。心脏平静地跳动,呼吸绵长稳定,他们都抛开了刚才的讨论,静静地品味这个陌生城镇的春天。
“表弟,你将来最想干什么?”沉默许久后,步留云身体不动,凤目凝视星空,轻声问。
“嗯,当个香水师,赚多多的钱。”区小凉想也不想地回答。
“香水?哦,就是你说的,那种有香味的水。”
“差不多吧。表哥呢?”
“我?首先,我要当上家主,不然娘会骂我。然后,我要参加武举考试,当武状元。最后,我要成为一名威风八面的大将军,驻守边疆,让那些觐觎我天朝的番帮蛮夷不敢轻越雷池!”谈到理想,步留云兴奋起来。满天的星光映进他的眸子里,发出异样的光彩。
“像……我爹那样?”想了想,区小凉试探地问。
“对!我最敬仰的就是姨父了。当年他画戟挡千军的雄姿,何等大丈夫,何等气势!”步留云满脸崇拜。
对于祝大将军,区小凉的印象始终模糊,他所有的故事都来自旁人的述说,其中当然夹杂了很多个人色彩。所以对这个人,他不想多谈。
“你想当将军,干嘛还争家主的位子?等你成为大将军,步家未必真的就不让你认祖归宗。”区小凉不解,他才不相信步家会不认个大将军是自家人。古人不都兴什么‘光宗耀祖’吗?步家会错失这块好门面吗?
“你别小看了那破家规,听说我家曾出过这种事。那人当上了尚书,可最终没进得了祖坟,族谱上他的名字也被涂黑了,他的后代也没被承认。所以,我一定要当上家主,然后就废了这条家规,再把生意交给大哥。反正,这些年一直是他在打理生意,比我更适合那个位子。”并且,他也可以更好地照顾三弟。
后一句,步留云没说。他总是觉得那两人怪异。两个男人间不是只应有手足之情,朋友之谊吗?他们为什么要学人家夫妻生活在一起?他真的无法想像。难道要三弟穿女裙?他打个激灵,浑身都觉得不舒服。
“既是这样,你同你大哥讲讲,让他来废除这条不就得了?反正为了表弟,他也肯的。”
“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会信我才怪。除了三弟,他好象不相信任何人。再说,他巴不得让我当下人或是出族。他那个大醋坛!”步留云撇嘴嘲笑。
区小凉自知失言,早就笑了。这个步留云碰上别人的事,倒是明察秋毫,聪明得紧。怎么一轮到自己,就满脑袋浆糊?可惜啊。
步留风当然不会相信他,是自己问了蠢问题,幸好他没像嘲笑浅香那样笑话他,否则步留云的刻毒言词,还真让他招架不了。
再寻思步留云的想法的确没错。在这个人制大于法制的社会里,谁最大谁说了算。为实现理想,人们不得不去做一些不情愿的事情,走一些弯路。但愿,步留云能够始终认清方向,不要在权力的角逐中迷失自己,失掉最初也是最真的梦想。
“当将军光有一身好武艺是不行的,还得善谋略,你可以吗?”区小凉想起正事,开始引他入瓮。
“小看我了?我平时除了练功,就是看兵书,现在肚子里全是谋略。”步留云生怕他看不起自己,急忙表白,从瓦上半坐起身体。
“是这样吗?那怎么会被人打?”区小凉凉凉地反问。
“那……那是……”步留云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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