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做到。偶尔可以。”他与我对视着说,“像刚才这么一点的量应该可以。”
我与他唇枪舌剑地闹成一团。但因为前一天的体力透支,外加今天对刀的施放和研究,我整个人格外疲惫,头忍不住一点一点地向下掉去。卡拉扬大约察觉到了我的困顿,建议我在这里休息一下。
“不过在此之前,考虑到假期的联系之便,”他建议道,“和我结蝶书誓吧?”
他仍旧是坐着,手里拿着那本有关魔法的书,我仰躺在他身边绵软的草地上,软软的草被风拂着,不时扫过我的脸颊。我就着这个姿势握住他的手,念了一段咒语,几道光芒在我们手指之间交汇。他的蝴蝶停在他的手背上,像是火红色的蛱蝶,非常漂亮。我的那只白色蝴蝶随着我收回手的动作消失在空气当中。在它展开翅膀的时候,我仿佛看见了它翼的尖角也染上了一抹类似的红色。
我半遮着眼睛,蓝色的天空从我手指间漏下来。我听着附近学生的笑语声,很快在阳光与天空之下陷入了沉眠;我最后一个感觉到的片段,是有人轻轻抬起了我的脑袋,把什么柔软的东西塞在了我的头下。
我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枕在那件本该已经被我还给他的外套上。他听到了我的响动,歪过头来,对我笑道:“你醒了?”
我睡了不到两个小时。虽说我们两个人都错过了午饭,但谁也无心去吃它。他最后跟我说了几句话,然后跟我告别。
“秋天再见。”他这么跟我说。
这是我在这个夏日里见到他的最后一面。我回到公寓之后翻开了我的笔记本,却发现最后一页被人添上了长长的几段文字。我立刻将它翻到第一页;从第一页一直到我写的最后,卡拉扬都细细地做了批注。最后的话里他详述了新的训练方法,其中还有一段话是这么说的:
“那一晚的仪式上,因为最后的大火,我错过了开展某个环节的最好时机。
可以这么说,你的脉络里有三个‘节’,每当魔力运行到一个节点,它就会短暂地停留一下,在那里进行少量的存储。那三个节就好比定时炸弹,于你施展魔法无碍,却会在释放刀魂时过度透支的情况下被引爆,释放出施术者本人也难以承受的大量魔力,难以控制——会带来破坏。我已在仪式途中化解了位于你左手腕上的节。但还有两处依旧在你身上存在,不能确认具体的位置。
但真正要达到‘过度透支’这个所谓界限只有很微小的可能。极大幅度的情绪波动、濒死时的肉`体消耗等等条件,理论上都有可能导致‘节’被引爆。
我本想说它永不会被引爆,但还是决定对你提及这一点。不论怎么说,我希望它在你身上永远不会发生。”
我合上了本子,在睡前的一刻放出了我的刀。它的刀刃比我的手臂还要长,刀刃锋利。不同于柯尔曼那把笔直的赛伦提安,卡戎的雪亮的刀身在靠近刀尖的部分要更宽一些。由于不在释放刀魂的缘故,贯穿刀身的那条线只呈现出淡淡的暗金色,在灯光之下缓缓流动。
据卡拉扬所说,他要在暑假回国一趟,有事在等着他处理;而我应了奥德的邀约,到他家待一个夏天,去研习改进我们的魔法阵。
他家派来的马车换了新的顶盖,非常漂亮。我跟他一起坐进了飞翅马拉的马车,透过窗口看着它们的翅膀在雪白的云层之上挥动。
在这一路的颠簸后,我们终于来到了他家族的所在地——沃德国。
☆、第十七章
沃德是个位于西大陆的小国,一年里有十个月都在下雪。据说这个国家财力雄厚,但在政治交际上一直保留着与世无争的态度。正如我所提到过的,奥德戈出身于一个安静的文学世家。他是家中唯一的小辈,这在家族们着力于发展后裔的当下并不多见。
我在他居住的古堡里受到了礼数周全的款待。那地方很空旷,除了偶有前来的仆役以外,我们很少撞见其他的人——他的家人如大多数的沃德人一般深居简出。我居住在他们替我收拾出来的一间卧房里,与奥德只有一墙之隔。
我和他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图书室里。他家的图书室简直庞大,抵得上又一个独立房屋,是我唯一觉得称得上其“装饰奢华”的地方:书架贴着墙壁,呈螺旋状一直延伸到金色的穹顶,里面填满了你所能发挥想象的各类书目。从古典文学、旧童话到新兴作者的文集,从魔法教科课本到家用常识工具手册。墙壁上嵌有随书架上行的螺旋阶梯,也有可以上下弹动滑行的玻璃直梯,方便阅书者快速到达他们想要的位置。最顶层还有垂落的一圈水晶吊灯;据奥德说灯绳是有弹性的,只要跃到半空抓住它,它就可以顺顺利利地下坠数十米,把人和书送到底层。当然,基于我对奥德做出的各类恶作剧,我目前还没有做出这个危险的尝试。
一切起源于奥德一句:“如果我们不能削减魔法阵的繁复程度,为什么不试验一下增加施术者的数量呢?”
于是我们在无数次简化无果之后,开始向他所说的方向迈进。
除了漫长的研究与偶尔溜进后厨偷制甜点之外,我在斯坦利家的生活蔚为平淡。我向他借用了一片闲置的跑马场,在那里独自练习刀法和释放刀魂。控制花形刀魂的燃烧很难,我只能一片片地增加释放的数量,然后在感到它们在接触到实物的时候对它们进行精细的魔力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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