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走了啊。”我走下榻踱到他面前,咬着字眼重复。
他继续无动于衷。
“他,不会回来了。”我回头瞧了一眼王上。王上也无动于衷。
黒砚露出了听天由命的表情。
我闭了闭眼,道:“他说,做回兮光,便不想再见你了。”
他面上没表情,静静吐出一个字,“嗯。”
“你再也瞧不见他了。”
“嗯。”
“他会很好。可惜,你一眼也瞧不见他很好的模样了。”
“嗯。”
我顿了顿,凑近他:“往后,他和哪位仙友谈谈天聊聊心,偶尔去弱水边弹个琴,吸引一下路过的如花小仙女,时不时踩个云团去一趟佛界,说不定还能来一场风花雪月的相遇,都与你无关了。”
他默默,道:“嗯。”
轻轻呵了一声,我都快被自己感动了。坐回王上身边,我笑笑,直直望进他的眼里,道:“他再如何的欢喜,你都瞧不见了。”
“还有,往后的几百年,几千年,这漫无边际的光阴里,他睡觉忘了盖被受了凉,弹琴入了迷拔不出来,喝茶不小心呛住了,处理事务累着了,偶尔犯个错被天帝斥责了,心情不好独自喝闷酒了,你都管不着了。他被圈在一个华丽的笼子里,形单影只。他生气,他难过,都与你这个鬼无关了。”
话落地,顿了一会儿,黒砚嗖一声没影了。
若谁对谁有情了,上心了,无非就是这样。眼里瞧得进去他笑,却容不得他有丁点的难过。
诚如黒砚,他觉着小白欢喜,那少了一个他,也没什么。可小白一难过,他会觉着自己很重要,很重要,重要到恨不得扑进小白心窝里揽了所有的难过。
黒砚走后,我和王上窝在榻上,肩并肩默了甚久,同时转头瞧了对方一眼,又齐齐撇开了视线。
我瞪着俩眼望着殿里的某一点,思绪乱成一团麻,“王上,寡人总觉着自己情商有点高,这可如何是好?”
王上迟疑,顿了顿方瞥了我一眼,意味深长,“本王原本打算让你开导黒砚,让他忘了兮光的。”
我惭愧,这才惊觉自己这段话完全起了反作用,忙道:“是寡人估摸错了。原以为王上是想让黒砚明白小白的重要性。”
他一听,眉眼复杂的又瞧了我一眼,破天荒诚恳道:“面团,你脸皮……怎这么的厚?你明知本王的意思,却反其道而行之。行了你又装傻,本王现在都替你臊得慌了。”
我更惭愧了,把头一埋,装起了鸵鸟。因为他说的都是实话。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起初黒\、砚无动于衷是真的,本王觉着还算有希望。不想末了,你又多说了几句。他一听,显然站不住了。”
我偷偷抬头,瞧见王上迷惑的神情,又多嘴了,“王上,你难不成是不明白为何黒砚一听最后几句就跑了?”
他猝然转头,一脸我为何要明白的坦然模样。我无视心尖上被他怄出的那点血丝,小心翼翼问他:“王上可知何为喜欢?”
他沉吟,片刻方认真道:“不知。”
那你这春心是怎么萌动的啊!又打算找哪门子的鬼后啊!还敢说自己看上一个!王上你真明白看上的意思吗!我内心咆哮,面上也挂起了苦笑,问他:“王上,你既不知喜欢,又为何说自己看上一个!”
他有点惊奇,凑近我一把戳中重点:“看上了就是喜欢的意思?”
我想了想,动用了所有的记忆,方回道:“大概吧。”一对上他燃烧着熊熊求知欲火的黑眸,我难得结巴了,吭吭哧哧道:“……若认真……来谈,喜欢又比看上了……程度深些。”
他显然听不懂,瞧见我僵硬的面部表情,遂良心大发地拉开了与我的距离,又认真道:“本王虽不知这些,可本王分得清想要谁不想要谁。”
我配合他笑笑,颔首道:“你能想通这点就很好了。像你这般的人物,都有这个特权。想要谁不想要谁无非是动动嘴的事儿。”
他默了默,话锋一转,又道:“事情被你一搅,有点难办了。若本王料得准的话,黒\、砚兴许要闯天界。”
我起身离了榻,笑笑:“王上你可不能冤了寡人。寡人不过是没完成你交付的任务。黒\、砚要闯天界,这是明摆着的事儿,与寡人这段话可没关系。”
王上挑了挑眉,也走下了榻,一把捞起外衫披上,往殿门外走去,“你有理是你的事儿,反正在本王心里这事怨你。”
我被他气得内伤,正准备回几句,他却走到殿门口,回头招招手,跟唤宠物似的,“听说你鬼窝是绿色的,不错。来,领本王瞧瞧去。”
我木了脸,团起案几上的纸笔攥在怀里,跟着他出了偏殿,可巧遇上了赏花归来的红霰。
红霰袅娜多姿款款而来,瞧见我俩目光一喜。我也一喜,露了笑,正欲问她绣花的事,王上利索截住我,淡淡道:“红霰,不准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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