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个,来的时候没带伞……”许翼干笑了两声,努力缩著身体,想避开卡其裤的目光。
卡其裤忽然开始解衬衣扣子。他那天穿的是一件浅绿色的短袖衬衣,许翼记得很清楚,他脱完衬衣,里面竟然还有一件白色t恤,更喜感的是,上面印的也是大红的英文i love a。
许翼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不懂卡其裤想做什麽。
“……这是……我姐给我买的……”卡其裤表情不自然地扫了一眼自己t恤上的logo,把手上的衬衣递给许翼,“先穿这个吧。”
直到两人一起回了包间,许翼都还有一种踩在云端的恍惚感。感受著衬衣上沾染的属於那个人的味道,许翼只觉得心跳快得都要让他负荷不住了。更要命的是,卡其裤就坐在他旁边,人太多,又闹,他总是不自觉地就被往里挤,肩膀紧紧靠著卡其裤的肩膀。
他不敢看身旁人的表情,只好一杯接一杯的喝冰可乐。
“许翼,来了这麽久还不唱歌,像话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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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突然被塞进一支话筒,许翼一愣,一时找不到理由拒绝,只好硬著头皮点了一首五月天的歌。
大概是知道没有人会怎麽认真听,加上实在是想放松自己过於紧绷的神经,许翼放开了声音,跟著曲调开始唱了起来。
怎麽去拥有一道彩虹
怎麽去拥抱一夏天的风
天上的星星像地上的人
总是不能懂不能知道足够
…………
如果我爱上你的笑容
要怎麽收藏要怎麽拥有
如果你快乐再不是为我
会不会放手其实才是拥有
当一阵风吹来 风筝飞上天空
为了你 而祈祷 而祝福 而感动
终於你身影消失在人海尽头
才发现 笑著哭 最痛
……
沸反盈天的包厢里,许翼低沈的歌声说不上多好听,却奇异地有股安定人心的力量。一曲唱完的时候包厢里蓦地被某种离别的感伤气氛环绕,许翼垂头捏著话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马上就要分开了,大家互相拥抱一个吧。呵呵,以後说不定就没机会了。”关键时刻,还是班长站了出来,打破了这令人尴尬的沈默。
众人回过神来,嘻嘻哈哈地环住身旁坐的好兄弟好姐妹,许翼右边就是卡其裤,而他左边的男生已经和好几个人抱成一团。对面的女生忍不住调侃正襟危坐的许翼和卡其裤,“你俩都坐了那麽久的同桌了,怎麽不抱一个啊!”
“对啊,班里就你俩同桌最久,就为了这情分也要抱一个啊!”
起哄的越来越多,许翼脸皮再厚也招架不住了,连忙起身想尿遁。他比谁都清楚卡其裤冷傲到骨子里的性格,这种事他怎麽可能答应。
“好。”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卡其裤竟然站了起来。
那个夏天最後的记忆定格在两个少年的拥抱里。
很多年後许翼都还记得这个拥抱的每一个细枝末节,卡其裤身上传来的干净清冽的味道萦绕在他鼻尖,清晰而灼热的心跳敲打著他耳朵的鼓膜。他紧紧抱著对方,脑袋埋进他的肩头。在那短短的一秒里,他放任自己沈溺,放任自己的眼泪从眼眶喷薄而出。
那是他靠他最近的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许翼知道,那天以後,他还是那道他只能远远望著的,永不能企及的璀璨光芒。
分班表贴出来的那天许翼骑著单车从家里匆匆赶到学校,公告栏前已经围了一大批人,许翼艰难地挤进去,下意识就开始找卡其裤的名字。可是看完了整张表,甚至文科班的名单都看了,许翼都没有看到卡其裤的名字。他不甘心地把整张表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还是一样的结果。
许翼满头大汗地跑去高二班主任的办公室,一问之下才知道卡其裤已经转学了,连户籍都转走了。
“听说是父母离婚了……被过继到了外省的大伯家……这孩子的性格太内向了,什麽也不说……我还是找人问了才知道的……诶,可惜了,这麽好的学生……”
许翼从办公室出来,阳光热烈得刺眼。他用力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缓缓走下楼梯。
路过高二一班的教室门口,他反射性地停住了脚步。黑板上“严肃认真”的考试标语还没擦去,空荡荡的课桌表面积了一层薄灰,讲台上堆著粉笔盒和用来垫桌椅的旧报纸,风一吹就哗啦作响。
在九月通明透亮的阳光中,许翼慢慢想起来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想起分班的第一天,在新班级门口遇到的那个无礼又高傲的男生;想起很多次短暂的午休时光,他隔著厚厚的理综习题集小心翼翼地偷看他的侧脸;想起赢了比赛的那个傍晚,走出球场的时候撞见的那个像白杨一样挺拔的身影……想起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他们之间唯一的、也是最後的拥抱。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呢?现在的许翼常常对自己混乱并且毫无逻辑可言的记忆感到无可奈何,就连卡其裤的名字也变得跟冬日玻璃窗上留下的水汽一样渺茫了。许翼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那种靠回忆度日的人,只是总会有一些时刻,被某部电影,或者某本书里的情节所触动,它们像一个神奇的时空按钮,瞬间就能让你空降到你以为已经遗忘了的旧日时光。
友谊赛打完上半场许翼就被强制遣送回了寝室。由於左腿的旧伤在大一打球的时候复发过一次,从那以後他就被舍友们严格限制了运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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