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括微微一震,抬起头来,见昭元帝的目光落于自己身上,蓦然想起昨日左盛在府中所言,沉吟片刻,道,“老臣对三位殿下并不熟悉,所以不知推选何人,陛下对三位殿下的心性比任何人都更为了解,所以无论陛下选定何人,老臣皆会忠心辅佐。”
昭元帝显然没有料到严括的言论,竟微微愣了一下。
赵权亦是如此,他惊讶的侧头看了一眼严括,见严括面色镇定,似乎诚心之言,愣了一瞬,将生出的疑窦压进心里,一时竟不知严括究竟是何用意。
管怀依旧不动声色,敛目垂首,旁观此幕。
昭元帝的眸光落在严括的身上,眼中掠过一丝旁人无法察觉的猜忌,沉默片刻,道,“太尉大人当真如此想法?朕的诸位皇子,严卿并无看重之人?”
严括仿似并未注意到昭元帝望着自己的眼神,拱手道,“老臣所言乃真心实意,陛下是一国之主,三位殿下从小在陛下身旁长大,陛下自然熟悉三位皇子的心性,哪位皇子适合皇位,能不能操持国政,陛下想得必然比老臣深远。”
昭元帝沉默良久,忽然道,“那么严卿以为,朕的六皇子,容瑄心性如何?”
严括心中一顿,面上声色不动,道,“六皇子心性聪慧,不过年纪尚小,与其他二位殿下相较,或许稍有逊色。”
语出,殿内一阵沉默。
赵权不可置信的瞥向严括,显然不曾料到严括今日的表态出乎他的意料,也完全摸不透严括此举何意。连管怀此刻脸色亦有些惊诧,只是与其他人相比表现得不甚明显,也无人留意。
昭元帝眸光深沉的凝视着严括,缓缓道,“严卿此意,是指容瑄不能胜任这帝王之位?”
“老臣并无此意,”严括泰然自若道,“哪位殿下坐上皇位,老臣但凭陛下定夺。”
昭元帝凝视着严括,目光晦暗,深不可测。半晌,缓缓收回目光,道,“诸卿之意,朕心中已命了,诸卿回去罢,此事朕会好好想清楚。”言罢,昭元帝朝赵德胜道,“扶朕回宫。”
“是,陛下。”赵德胜恭候一旁,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昭元帝,步履缓慢而沉稳的出了议政殿。
赵权、严括、管怀三人俯身行礼道,“老臣恭送陛下。”
昭元帝离开议政殿后,三位把持朝政的朝廷柱石此刻依旧面面相觑,只是不同于来时那般,此刻的气氛已截然不同。
赵权盯着严括,忽然道,“严大人今日所言,当真让老夫如丈二和尚,你可知今日之事绝非儿戏,你在陛下面前所言,难道以为殿下不会当真?”
“当真如何?不当真又如何?”见赵权完全变了的脸色,严括只觉心情舒畅,神清气爽,他毫不在意赵权怪异的目光,道,“老夫今日所言,尽是肺腑之言,并无半句欺瞒陛下,倒是相国大人,似乎对老夫所言有很大意见?”
“太尉大人,明人不说暗话。”赵权道,“以前朝见之时,你维护的分明是六殿下,可你今日所言,难道不担心六殿下听见后,心生异心?还是你想以退为进,打消陛下的顾虑?这可不像太尉大人的行事手段啊!”
严括抚须一笑,道,“老夫是何心思,就不劳相国大人操心了。相国大人善谋人心,总不能回回都叫你猜中老夫的心思吧。外头冰天雪地的,老夫就不久留了,二位大人,告辞!”言罢,严括自门前宫人手上取过棉氅披上,就此离开了议政殿,不多时,管怀与赵权各怀心思,一同离去。
乾元殿内,昭元帝回来后便坐于御案前凝眉沉思,面色深沉。半晌,他叫来赵德胜,道,“朕吩咐你的事,可都办妥?”
赵德胜颔首,道,“回陛下,宣华殿那边无丝毫起疑,乾元殿内的暗棋也已控制住,贵妃娘娘那里奴才也早已通了气,万事已准备妥当,一切就等着陛下的旨意了。”
昭元帝颔首,想着今日议政殿内严括的举动实在让他奇怪,不过,只要严括不公开维护文氏,他便无后顾之忧。沉吟片刻,昭元帝道,“传旨下去,今岁的除夕之宴要声势浩荡的举行,后宫之人、王公贵族以及朝堂二品以上的大臣需尽数到场,不得有任何人虚席。”
“是,陛下。”赵德胜躬身受命,正欲转身下去传旨,昭元帝喊住了他,随即执起御笔,摊开一张诏书,行书而上,片刻后将诏书封好交予赵德胜,“此封密诏事关紧要,五日后子时,你亲自出宫送进管府,交予管怀长子管冲之手,不得出丝毫差错!”
赵德胜当即接过密诏,躬身道,“老奴领旨,定不负陛下所托。”
乾元殿内昭元帝的这封密诏,除却赵德胜外无一人知晓。今日的朝议内容,一日之间却传遍整个朝堂,满朝文武大臣皆已得到消息,却也陷入谜团之中。
不久,昭元帝的旨意传遍六宫与朝堂,文武百官尽皆收到旨意,心思各异,有不少人却隐隐觉得,今年的风声似乎不同于往年,朝堂之上,一场大变似乎即将到来。
午后,漫天雪白的御花园一角,沐青怀抱从御膳房里挑来的点心行色匆匆的踏上前往东宫的小道。
忽然在拐角处,遇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身影。
望着面前立在不远处,面色沉静,正用一种毫无情绪的目光盯着他的高宇,沐青心中一笃,将一丝惊惶不动声色的敛入眼底,垂首道,“奴才秦川,见过高公公。”
高宇冷冷地看着他,沉默片刻,道,“娘娘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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