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第一次发生,而它已经在他们的脑海中发生了无数遍;她已经同罗兰德斯一样为一个身份战斗了多年,从今往后还要加倍为其而战。
她在那么一瞬间,有一种得偿所愿而又丧失了愿望的迷茫。
茵格在她之后宣誓,一样的流程再走一遍,罗兰德斯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似乎两人也说了句什么话,不过距离有些远,维罗妮卡听不清。她似乎看到罗兰德斯的表情有些微的一怔,不过转瞬即逝。她看到他的那把剑依旧平稳地轻触在少年的肩上,而茵格年轻的眼睛里是满得要溢出来的崇拜和喜悦,以及一丝在这场合下似乎太过于明快的笑意。他是真的很敬仰罗兰德斯啊——维罗妮卡心想,当那柄剑第一次碰到他的肩膀时,他甚至轻轻战栗了一下——有那么令人兴奋吗?
算了。毕竟还是个孩子呢,她自圆其说地想。
受封仪式结束之后,维罗妮卡想去找罗兰德斯说句话,便接连问了几个人,得知他仪式一结束就带着茵格往教堂后面去了,神色还颇为严肃,说是有话要跟他谈谈。维罗妮卡对此倒不甚在意,她穿过圣堂,来到后面裙楼的走廊里,不一会儿就在从窗口发现了她兄长的踪影。隔着窗子,她看见罗兰德斯和茵格一前一后地穿过墓园,一路走一路说着什么。罗兰德斯看起来还不是很高兴,黑色的短披风随着他的快步走动不时翻起一角。茵格跟在他身后,像是试图解释什么,不过当他发现对方并没有好好听他说话的意思之后就在原地站住了。他在胸前交叉起双臂叹了口气,这有些老成的动作放在他身上有一点儿违和;维罗妮卡通过口型判断出他叫了一声罗兰德斯的名字。
这可真是不敬,她心想,一个新受封的骑士,直呼团长的姓名……但罗兰德斯真的站住了。不仅站住,他还转过身面对茵格,颇有几分看看他能说出什么东西来的意思。直觉告诉维罗妮卡,她不应该继续站在窗户后面看着了,因为这个角度并不算太隐蔽,而她能感觉到那两个人正在争论什么不希望别人了解的事情;但好奇心和疑惑的力量终究占了上风。她怀着一丝窥破别人隐私的愧疚,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发生的一切。
茵格放下手臂,很简短地说了些什么。他的眼神一直落在罗兰德斯的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他和罗兰德斯中间其实没隔多远,走几步就过去了,他很轻易地跨过这一点点距离来到罗兰德斯的面前。往罗兰德斯身边一站倒真的显现出他还是个少年了,罗兰德斯比他大8岁,身材明显比他高大,神态也更加波澜不惊,仿佛对无论他说的什么都无动于衷。但茵格不在乎,他贴到罗兰德斯的身边,笑了一下,抬起手搭上了年长男人的肩。
窗户后面的维罗妮卡吃惊得攥紧了窗帘。她做梦也没想到,短短几分钟的工夫会是这么一个不可控制的发展。
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这个由茵格主动开始的吻不仅受到了罗兰德斯的默许,而且在他们短暂地分开了一会儿之后,他居然伸出手按住茵格的后脑,把他又拉了回来。
他在主动地亲吻他——罗兰德斯,她的哥哥,那个任何时候都淡定自若的骑士团长,在安息着主教的墓园里如此忘我地吻一个新受封为圣骑士的少年——
维罗妮卡的后背紧贴着两扇窗户之间窄窄的墙,像是做贼一般怕被人发现,她甚至忘记了现在那个鲜花盛开的墓园里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有闲暇注意到她。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让她的心怦怦直跳,喘了几口气才渐渐冷静下来。但即便心情已经不像刚刚那么惊诧,她还是觉得头脑里一团乱麻:发生了什么?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他们刚刚在谈论什么?罗兰德斯——全天候无死角地居住在“骑士团长”这个角色里的罗兰德斯——把唯一一扇通往他内心世界的门开在了茵格的面前吗?
她想起茵格支着脑袋有些慵懒地说“其实我有点同情他”,想起他一边夸着“你真美”一边朝自己走来,脸庞明亮得像太阳,想起他跪在罗兰德斯脚下,神色间满是崇拜和敬慕——所以现在这算是什么?她感到一种被愚弄了的恼火,接踵而来的就是对这种关系的本能的嫌恶。或许其中还掺杂了因为“罗兰德斯最信任的人不是自己”而产生的嫉妒,她说不清。但是有一件事她是清楚的:她现在完全不想见到罗兰德斯了,茵格也是——
这时,走廊尽头一个轻柔的声音打断了她脑内翻涌的思绪:“维罗妮卡大人,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猛地抬头,发现是一个年纪大概跟茵格差不多的小姑娘,穿着见习牧师的袍子,刚从连接圣堂的那扇门走过来,一眼就看到她靠在墙边。她见那个小牧师满脸关切地要朝她这边过来,立刻意识到不能让她看见窗外发生了什么事,便连忙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朝那边走过去:“我有些头晕,或许是天气太热了。你能带我找个没有人的屋子休息一下吗?”
小姑娘立刻点头答应,来到她身边搀住她,带着她往另一个方向去了。维罗妮卡一边装病,一边在心里唾弃了一下即使嫌弃得不行还是帮罗兰德斯打掩护的自己;末了她想起刚刚罗兰德斯的神情,她从来没在别处见过的温柔的样子,在心底无声地长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维罗妮卡恐同,但她是个深柜。蜡烛.jer 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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