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了抚胸口,小荻咽口唾沫,好不容易缓过神来。
自从六皇子昏过去,主子的脸色就没对过。担心他会出什么事,小荻就躲在窗外听动静,谁知还真就出大事了。
「爷、爷,您没事吧?」小荻扶杜衡在椅子上坐下,心疼的看着他。
送走了阎王似的三殿下,小安也赶忙进来收拾满地烂摊子。玉璃这可怜的小东西受了惊,叫个不停,在笼里扑腾得羽毛乱飞。
杜衡忍着疼对小荻笑笑,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不冷静的时候。今天是三皇子惹得崇临生气病发,他亲眼见了的。
崇临素来体弱,像这次来势汹汹病发却是第一次,情况委实凶险。虽给他服了药抢救过来,可若下次再犯,只会发作得更厉害,保不准会危及性命。
杜衡坐到桌案前,几番想提笔写方子,右臂却疼得不听使唤。
「杜太医的手可是伤了?」突然,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
「苏榜眼?」杜衡抬头,诧异的看到苏清凌站在身侧。
见他满脸惊讶,苏清凌也生出几分赧然。先前送王洛甫至宫门口,听换岗的侍卫闲谈,说六皇子在大殿外昏过去了。他对这位「白玉天家郎」深有好感,明知自己没什么身分立场,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折回来探望。
不料刚到东篱宫外就见崇嘉怒气冲冲走出来,宫女太监因这突来变故忙成一团,没人招呼,他也不知该如何通报,才迟疑地走到门前探头一看,见桌倒杯碎、狼藉满地,杜太医嘴角青肿还隐有血渍,心中便明白了七八分,一时间也顾不得太多,便走进了屋里。
「若不介意,可否让在下代为执笔?」
「……那就有劳了。」杜衡略一迟疑,让出位子给苏清凌。
中药方子免不得有些疑难字,但苏清凌每听一味药名便毫不犹豫的落笔,却也一字不错。书法细瘦中自有清灵,极是好看。
杜衡不由奇道:「苏榜眼通晓医理?」
「略知皮毛而已。」
涮了笔挂好,苏清凌有些落寞的笑。「小时候,我娘身子不好,每日汤药不断,各式药方子也算看熟了。」
同六皇子一样,苏清凌亦是幼年丧母。久病在床的母亲一天晚上睡过去,便再没能醒来,走得毫无征兆,连最后话别的机会都没有,因此他自小便深知人世的无情与无常。
「六殿下身子如何?」
杜衡顿了片刻才道:「外感风邪,气虚发热,又急怒攻心,犯了咳喘的老毛病,得好好养一段时日。待会他醒了,你进去探探他吧,他颇欣赏你,见了你肯定高兴。」
「杜太医要走了?」苏清凌很是讶异。
「嗯,」杜衡点点头,下意识拿手遮住脸上的伤,犹豫着开口道:「去趟药监司,汤药来了就叫醒他趁热喝。崇……六殿下不怎么爱吃药,脾气倔得很,你帮忙哄着点。告诉他,这是退热保命的药……吐不得,嫌苦的话就给他吃这个。」
递来的油纸包里装了些蜜色的块状糕点,散发着淡淡梨子的清香。虽然外观稍嫌简陋,想必味道应是甘甜。苏清凌点点头,「我知道了。」
杜衡转身出去,刚走到门口又折回来,脸有些红,声音低不可闻。「我被打的事,别和他说。」说完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了。
苏清凌不由愕然。
说实话,对于杜衡,他并无好感。阶兰宫中初见,这杜太医衣衫轻薄又披头散发的从太子寝殿走出来,相貌美则美矣,却给人fēng_liú浪荡之感。然那带笑的神情又似是刻意流露出的妖媚,一双看不透心思的深眸让他记忆犹新。
后来才听说此人便是曾以十五稚龄大魁天下,引起举国轰动的少年状元郎,没想是这般不羁人物。他原以为便是雷打于前,杜衡也会淡然处之,孰料今天却意外看到了他的另一面。
捧着怀中包得仔细的蜜糕,苏清凌面上浮现几分笑意。大概方才的杜太医,是最像当年那个小小状元郎的吧?莫名的,他有这种感觉。
「还疼吗?」崇宁拿着沾了药粉的帕子帮杜衡擦拭嘴角伤口,眉头皱得死紧,忍不住又问:「到底是谁打你?说出来我为你做主。」
杜衡右臂用纱布吊起,靠在虎皮软榻上,胳膊和背部撞到的地方疼得厉害,可面对太子的追问他答也不答,只合眼养神。
出了东篱宫来到药监司,杜衡仔细交代了值守太医官崇临需用的药方、危急时施针的穴位等等以策万全。待小荻将煎好的汤药送去,主仆二人才打算出宫。
谁知还没出药监司多远,就见柳公公喘着粗气追来,后面还跟着顶八抬的暖轿。想是有嘴快的去了太子那儿报信讨赏,也不知怎生形容他的伤势,竟搞得这般夸张。
无可奈何的让小荻先回凤栖楼,杜衡乘了轿子被抬到阶兰宫。崇宁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势,又是好一阵盘问,脸色冷厉得吓人。
看着这般紧张自己的崇宁,杜衡心中百感交集。
大抵,人一旦有了珍视之物,便要输得彻底。堂堂太子之尊,也不过是个ròu_tǐ凡胎的情种,可怜之人罢了。而这份情意,他注定对他不起。
「崇宁,我累了。」杜衡笑了笑,侧转身子闭上眼,面上倦意已深。
这还是杜衡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崇宁愣了片刻,感觉脸颊有点烫,声音透出几分压抑着欣喜的暗哑。「也对,你伤着了当然要好好休息,今晚就住这儿吧。」
崇宁也不叫宫人,自己去寝室拿了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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