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马齐驱,沿路桃红柳绿,风物绝佳。韩云汐无心观看,只是一边加急赶路,一边四处查探寻觅段策等人的踪迹,还得留心提防着吃过饭也不说离开的谢京澜,毕竟他跟段策同出沧海盟,不知道背地里有没有勾当。
不知不觉天色又晚,夕阳在山,层林尽染。前面距常州已经不远,韩云汐听得身侧谢京澜达达的马蹄声,情知他这样跟着不妥当,便是心里微有些不舍,也只得沉下一口气,郑重地道:“二少爷,饭我已经请你吃过,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可好?”
谢京澜道:“不过同路而行,何必如此撇清?我猜韩尊使心里还是防备着我。”
韩云汐道:“你我正邪有别,这般牵扯,诸多不便。我盯你一路,你不曾给段策留下任何印记,想来并不与他为谋。你又何必跟着我?”
谢京澜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留印记给他?你盯得很紧?没有疏漏?我上茅厕的时候,你也盯着?”
韩云汐脸色微红,点点头:“嗯。”
这次轮到谢京澜脸皮抽搐,片刻后方笑道:“我就这么让你白看了去。”
韩云汐道:“我也没细看,就是瞧着你不给段家少爷留下什么标识即可。”
谢京澜道:“你细看没细看,我哪里知道?纵使你粗粗一看,也终究是看了。恰我又饿了,晚上你请我吃饭,算是赔罪,不然可不能饶你。”
韩云汐无奈辩解道:“我真没细看!”
第 7 章
谢京澜转过脸,脸皮接着抽搐。尔后转头冲着韩云汐一笑,那笑容光风霁月,让韩云汐顿觉自己想多了,龌龊了,只得忍了忍,问道:“你还想吃什么?”
谢京澜道:“中午那鱼不错,这就近有没有?”
韩云汐:“这穷乡僻壤的,没有没有。”
谢京澜轻笑:“我们沿着运河走呢,什么东西会没有?那是物华天宝,应有尽有,一定有一定有。你瞧前面有个大码头,想来已经到了常州风桥渡,走走走,吃鳜鱼去。”
韩云汐:“我……你……那鳜鱼很贵……”他自悔失言,慌忙顿住,咬牙,思忖片刻,又痛下一番决心,方才道:“那酒楼里做的,还不如我做的好吃呢!我带你找江边的鱼牙子买去,我做给你吃。酒楼里不过随便做做,就翻倍地要银子,坑死人。”
谢京澜做恍然大悟状:“你是没钱了吧?为何不早说?”
他主动说出来,韩云汐总算松一口气,抬头满怀希冀地看着他:“的确快没有了,你有对不对?”
谢京澜伸手轻骚自己的额头,愁苦万分:“实则我也没有。为了躲避那谁,从扬州出来得急,忘了带银子,不然也不会死跟着你。不过你既然是魔教妖人,杀人放火据说都挺在行,你出去抢些回来不行?”
韩云汐道:“我没抢过,我不去。我做给你吃,我真的会做。”
简陋的客栈中,韩云汐把自己做的桃花鳜鱼端上来,谢京澜一口下去,哎呦一声,韩云汐道:“咬着自己舌头了?”
谢京澜把菜盘子直接拽了自己面前去:“韩尊使,你在天水教,那教主一个月给你多少月钱啊?瞧你鸡爪子还得省着吃,想来过得很拮据。你抛弃了他吧,去我家做厨子成不?”
韩云汐低声道:“那怎么可以?”心中纠结万分,暗自感慨:“你身份特殊,意图不明,我是不能跟你一起走下去了,让让你也无妨。这鱼就全归了你吧。”
是晚午夜,韩云汐去隔壁窗下偷听了谢京澜的动静,悠长的呼吸声很均匀。他便放心大胆地牵了马匹悄悄溜走,与谢京澜分道扬镳。
这一路向南,第二日晚上,便到了太湖畔。太湖纵横百里,烟波浩渺,沿岸民居青瓦白墙,红的花,绿的树,仿佛水墨泼就的画里,又加几笔淡彩。
韩云汐易容乔装,在湖边的寒山码头酒肆里留驻下来,这是通往天水宫的必经之路,他必须在这里截留住段策等人。檀乔虽然不怕追杀,看起来却很尊贵,若是断后断得不好,势必不会轻饶了自己。
寒山码头上闹闹嚷嚷人很多,来来往往的客船,上货下货,贩夫走卒之类川流不息。这种通衢要道之地,都有江湖中人给罩着场子。韩云汐去赌坊中混着看了片刻热闹,弄清了这码头已经脱离了运河形色帮的控制,属于太湖龙云帮地盘。
龙云帮和洞庭湖银牙九曲帮、鄱阳湖恭阳帮、洪泽湖舒云帮、巢湖红巾帮、长江上长河落日帮、黄河夜行帮、运河百色帮,均都做水上生意养家糊口,走的是不黑不白道。虽未正式结盟,地盘也划得清楚,但却隐隐有互相照拂联手之意,因此被江湖豪杰并称为五湖三江。
龙云帮帮主罗崤,年纪不大,天生光头,便被戏称为罗光头,带着几百帮众占据了太湖中的三山岛,将水寨建得巍峨高耸。有一个妹妹罗懿,偏生跟他正相反,头发丰茂繁盛,直拖到脚髁那里,便被罗崤夸得一朵花儿一样,经常拿出来献宝。
码头上的如仙酒楼是龙云帮的产业,罗光头天天带着罗小妹来巡逻一圈,坐在临街窗前往外看码头,听手下兄弟过来禀报帮中事体。恰韩云汐从赌坊挪到了酒楼中,蹲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点一盘鸡爪子慢慢啃,一边将这兄妹二人偷窥了个够。罗光头忽略光头不看,生得鼻直口方英俊大气。罗小妹腰肢纤细,长发也果然乌黑亮丽,只是背对着韩云汐,见不到相貌如何。
他把一盘鸡爪子快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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