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到底对他说了什么啊……”
醒林吊着两只手,心下一片空白。
他听懂了天掷方才的话,心里有预感,说来可笑,他如今头脑清晰到极致,竟是活了这么多年,头脑最通透好用的一日。
他轻轻歪着脑袋,枕着吊起的右手臂,发丝落下,粘着他的侧脸。
这一日真的到来了,他不害怕,只是有一些遗憾。
不,是有很大的遗憾。
不出半个时辰,大殿外陆陆续续有许多身影摇晃,慢慢的竟站满广场。
鬼哥儿在台阶上踱步,不知从哪里拔了一根草在嘴里叼着烦躁的甩来甩去。
夏百友是个话多的,且他绑的靠前,眼界宽阔,他悄声向众人道:“看这架势,咱们师尊们该是快到了。”
众人心中也是这样想,紧张的心几欲从喉咙里跳出来。
醒林自见魔尊回来后,便半死不活的不吭一声,了解他的荀未殊白蟾宫等人知道,他连门派之事都甚少c,ao心,更遑论涉及魔窟的辛秘之事了,担心他是吓破了胆,为了求生,才胡言乱语骗见魔尊。
其他人死活都问不出他的话,也担心他惊骇过度,神志不清了,两拨人不好直说,一对视,都猜着了对方所想。
也是人之常情,被掳的人中,个个比他修为高,个个比他经历的风险多,他仗着父荫,一向悠游惯了,从未有过什么担当,娇气一些也是有的。
只是如今在魔窟之人面前,难免有失仙门风度。
生死关头,众人无人肯开口责备他,偶有一两个如胡争如郭不贰等性情刚烈之人,怒其不争,对其不屑,但也只在心中腹诽。
鬼哥儿看看天,侧耳听听风声,一把扔了嘴里的杂草,大步跨过大殿门槛,向后厅走去。须臾等他再次跑出来时,大殿外还无人至,他静候在大殿门口,嘴里无草可叼,他轻轻咬着嘴里的嫩r_ou_。
胡争如熟悉他这一套神色——他此刻心中杀气炽盛。
胡争如不禁替师尊们吊起一颗心,他看向甘棣华,甘棣华望向他,满眼的无奈、无法、无计可施。
忽然,大殿外,玉房宫院门大开,两扇朱红大门哐当一声砸向两侧院墙,无人触碰,像是被内院的飓风吸开。
门外十二位身着各色服饰各家衣冠的男女,正往大门处来。
他们以中间一位白衣素冠的老者为尊,前方门户忽然打开,这位老者并余下人心中略一吃惊,但是脚步不停。
门不是他们开的,门是为他们开的。
从大殿到院门,中间隔着这样远的距离,魔尊居然还能做到如此的掌控与力度。
他们进了内院,院子数千黑压压的人影,沉默着迎接他们,如同走进黑黢黢的鬼树林中。
为首的老者,自然是玉房宫的龟蒙真人,他身边的人碧衫玉冠,一张方脸面不见怒气与焦急,只有令人胆寒的威严刚硬,这是醒林的父亲,东山派虞上清掌门。
虞上清站龟蒙真人左侧,右侧才是紫极观的云贯天掌门,而镇九门的胡得生掌门站在虞上清之左,余下红云教等自按顺序雁翅排开。
一行人步伐从容,仪态端方,施施然齐齐进了大殿。
大殿门口靠着的鬼哥儿,本意准备好一腔杀意与怒气,然当这十二位泰斗一入门,他抱着的双臂放了下来,气势不自觉的弱了。
如此情势下,无人留意东山派掌门何时越过紫极观站到第二位。
甘棣华压着心跳,低声道:“弟子无能,给师尊添麻烦了。”
郭不贰白蟾宫等人也喊道:“师尊!”
虞上清撇了角落一眼。
龟蒙真人伸手压下弟子们的呼叫,望向大殿,朗声道:“我等十二个老匹夫来会见忘月窟尊主,还请尊主现一现真身吧。”
他语毕,大殿内静了一刻,无人出来,忽然一阵y-in风自脚底生气,卷飞十二掌门的衣袍,卷起浮云大柱下捆绑着的弟子们的绳索衣带,甘棣华等人迷了眼,侧头躲风,听得砰地一声殿门摔上了。
龟蒙真人等立刻回身,大门已合,红云教的朱若殷立刻怒了,大喝道:“魔头,你这是何意,我等光明磊落应你邀而来,你却玩这套y-in的。”
甘棣华等弟子也吓了一跳,未曾想刚进门魔尊便翻脸。
龟蒙真人镇定,他举起右手,示意大殿内安静,向空旷的大殿道:“魔尊请我等来,想是有要事相商,难道只为与我等一战吗?魔尊少时便说一是一,无惧无畏,如何长大了这么不磊落。”
一个身影从暗处走了进来,那人缓缓走至高榻前,沉默着俯视下方,“你们要磊落吗?”
他的声音很不对,干涩中带着嘶哑,仿佛嗓子里藏着沙砾。
神情也不对劲,黑发披在肩上,掩盖了眼底的猩红,但那股掩不住的冷冽肃杀,站在大殿最远处的醒林都能感受到。
醒林抬起头,望向他。
自从天掷在石碑前吐血,他便觉不好,此刻更是有一个不好的猜测。
他的目光忽然对上鬼哥儿,少年皱着眉头望向高榻处,回头看醒林一眼,那眼中的担忧焦虑满溢出来。
醒林心里一跳,自觉恐怕猜对了大半。
高榻前的天掷指着大殿的角落,醒林所处的方向,淡淡地问:“这个人便是你们所谓的磊落吗。”
十二掌门与众多弟子不禁齐齐望向醒林。
龟蒙真人受邀而来,心中把魔尊的意图猜了数万遍,总是绕不开守灯人之事,故早有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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