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周小史特有的软软调子,司马越心肝顿时又是一颤,眉毛跳了跳,最终只能在心底一叹,无奈地放弃了连最后一丝想要狠下心让周小史习武的想法。
罢了罢了,既然这孩子如此信任与他,他便是拼了命也要护这孩子一世周全。
不过两个人呆在院子里总不能什么都不做,今天过来也没有带上纸笔之类的东西,司马越便又捡了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继续教周小史写字,从横竖撇捺开始。
看着周小史认认真真地学他用树枝在地上写着字,伸手摸了摸周小史仍然未束起那柔软乌黑的发丝,司马越心头变得愈加柔软,看着周小史的眼神也不由变得温和慈爱起来。
司马越觉得,他这辈子可能除了周小史外再也不会对任何人如此温柔了。他没有子嗣,所以在他心里,周小史就像是他的儿子,虽然更像一个需要疼爱的弟弟。心中总想把一切好的都给周小史,不忍心周小史受一丁点委屈,即使想要狠下心锻炼周小史,却只要周小史一个服软撒娇的眼神就能让他缴械投降。
哎……司马越又无声在心底叹息了一下,见周小史写累了手里拿着树枝,睁着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他,一双眼睛好像在说“好累呀,越哥哥能不能不写了”。
又是无奈地挑了挑眉,司马越伸手将周小史手中的树枝拿下来,然后从怀里拿出丝绢给周小史擦了擦手上沾着的泥土,双手穿过周小史下腋将他抱了起来。
“好好好,写累了就不写了,越哥哥陪小史去看看小史的宝贝们。”点点头,周小史双手按在司马越的脸上,然后吧唧一口重重亲在司马越的脸上,笑眯了眼睛。
当司马越看到被周小史撕成了好多片的名画,并折成了一只小船,他手里拿着那只上面还印着前朝著名画师名讳的印章,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小史,以后不要随便撕你屋子里的这些画,它们都是很珍贵的。”司马越觉得虽然周小史家底殷实,但养成铺张浪费的习性却是万万要不得。
有些不解地从司马越手里拿过那只他折的小船,周小史有些沮丧地眨了眨眼睛,带着些小心翼翼地问,“越哥哥、不喜欢吗?”
问完,周小史又抬起头黑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司马越,眼睛里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杂质,“可是小史、只有这些宝贝,在屋子里的时候、就只能自己、做这些东西。越哥哥……不喜欢吗?”
心顿时像是又被人用针扎了一下,司马越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周小史哪里懂得什么铺张浪费,周小史从小就呆在这么一方小小的房子里,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懂,陪伴他的只有这些死物,而这些在世人眼中价值连城的死物在周小史眼中根本什么都不是吧……
“抱歉……不是的,越哥哥很喜欢……”心疼周小史有些沮丧的样子,司马越连忙走过去将周小史手中的纸船拿过来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心里顿时后悔极了,见到周小史的笑容总是太容易让他忘记周小史所经历的一切与常人都是那般不同。
顿时眼中的失落被快乐替代,周小史伸出双臂让司马越抱起他,然后他便整个人自然地窝进司马越怀里,小脸靠着司马越的脖颈,嘴角微翘,眉眼含笑,“越哥哥、喜欢就好,越哥哥高兴,小史就开心。”
闻言抱紧了周小史,司马越心头既酸又暖,是他的不是,他不该用世俗的标准将周小史框进去,周小史合该是这霍乱世道里独一无二遗世独立的雪莲。
“小史,以后不管你想做什么,越哥哥都陪你到最后。”司马越心头一时触动,承诺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个孩子总是让他心疼到骨子里去。
从今以后,周小史只需要喜欢所喜欢的,其他所有都无需在意。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东西需要慢慢改变慢慢磨合,有亲问是主要写宫廷还是江湖,其实事实上,这个故事所谓的宫廷江湖都只是背景,本文主要写的就是两个人简简单单细水长流的陪伴
☆、第10回 先生
司马越在翠环来送午膳的时候便离开了,不过走前也和周小史说好晚上会再过来看他,并告诉周小史他给周小史安排了一位教书先生下午来教周小史读书习字,并吩咐了周小史好好学,晚上会亲自检查。
关于请先生的事,司马越也是临时起意的,因为原本他是准备自己亲自手把手教周小史。不过经过了早上的事情后,他也明白了自己是下不去狠心逼还满是孩子心性的周小史,只能让别人来教。毕竟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在学习方面还是由老师来管教比较合适,他这个溺爱孩子的家长退居幕后也许更好。
回到越府,司马越将爱马交给下人,径直往膳厅走去。司马越虽然和裴氏越王妃夫妻方面的感情不是很浓却也不淡,至少成亲这些年来,他一直遵守着当年向裴家提亲时许下的诺言,两人一直相敬如宾,不管多忙,只要人在洛阳,都会回府里和裴氏一起用膳。
裴妃是典型的名门闺秀,长得不是顶漂亮,却气质雍容。她从小便读班昭的《女诫》,在遵从其哥哥裴邵裴盾之命嫁给司马越之后,也一直恪守本分,将越府上下打点得井井有条,甚至还因为自己一直没为司马越添个一男半女而暗自感怀,多次谏言要为司马越娶侧妃纳妾,只不过都被司马越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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