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踏进这个影视基地的那一刻开始,他平静的心难以抑制地翻腾起来。明明知道这里不过是个现代人拍戏的地方,除了黄沙和树,这里的一切都是道具,都是供人娱乐的假象。
但是这里实在是太像了……和自己身前所熟悉的地方太过于相似……
不是,也不是虚构的电视剧。
他就是出生在这万里黄沙的一个小镇之中,那是一个朝廷力不能及的三不管地带。
一个被胡人奸污,不容于世的汉女,在一个破庙里将自己诞下,用来割断脐带的是女人头上唯一一根木簪子。
据他的师父,也就是邪教前任教主端木飞星所说,自己在被师父捡到的时候,他的生母已然饿死。那女人一身的血污,身上本就破烂不堪的衣服,一半被用来扯做他的襁褓。女人的头歪着,死不瞑目地望着庙外满天的飞雪。
而他,刚出生不到五日的小婴儿,被母亲牢牢地抱在怀中,死死地咬着母亲干瘪的□□,即使从哪里早就流不出一滴乳汁,而是被他用尽全身力气吸出的鲜血。
师父说当他被师父抱起来的时候,瘦弱的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连呜咽的声音都没有力气发出,干涸的血液凝结在他的嘴边,就像是一头奄奄一息的嗜血小狼崽。
然后他被坏事做绝,以至于膝下无子的师父收养,成为了邪教的继承人。他在魔域里长大,跟着师父学习在名门正派看来完全是邪魔外道的各种魔功和各种调制毒药的手法,跟着师父杀伐无数,跟着师父将邪教的地盘扩展到了整个大漠。
而在十六岁那年,按照邪教的惯例,他亲手杀死了他的师傅,成为了新一任的教主……
“教主文成武德,算无遗策,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石阶底下,数千名教众齐齐叩首,山呼万岁,“属下等永远追随教主,此生不改。如违此誓,万剑其身,魂魄不存。”
高高立于白玉台阶之上,一身盛装的他面对着众人,俯视着朝他顶礼膜拜的芸芸众生。
在这里,他是大漠里众人的神。
他若要让他们生,他们才能见到明天的朝阳;他若决心让谁死,那么待红日升起的那一刻,无垠的荒漠里将会又多出一具骷髅。
沙漠中的夜风吹进这无比奢华的宫殿,带起他宽大的,纹着精致花纹的袖口。
他缓步走上最高处的台阶。
他知道,他每走一步,下面必然有人露出愤恨、嫉妒又不得不臣服的眼神,但是嘴里却又不得不对他歌功颂德。
但是这又如何?
这里是无边荒漠,只有投靠自己,被中原驱逐的无根之人才能苟延残喘。
这里是魔教,只有抛弃了人性,抛弃了一切的人才能活成人上人。
只有比任何人都狠,比任何人都决绝,他才能驯服这群不羁的野兽,让他们为自己所驱使!
哗!
他一脚踩在象征着无比权力的白玉兽纹座椅上。猛地转过身子,身后的披风高高扬起,微微扬起坚毅的下巴,眼中是比弯刀反射出冷月更冰冷的寒光。
“从今日起,吾便是汝等之主。叛主背教之人,格杀勿论,永不超生。”
他低沉地说着,但是那声音却直达人心一般地透彻,众人无不俯下身子,顶礼膜拜。
“教主千秋!教主万岁!属下誓死追随教主!”
“誓死追随教主!”
“咔!”
金副导演从监视器后跳了起来,对着一个群众演员骂道,“我擦,你笑个屁啊!你一笑我们刚才都白忙活了!哪里找来的群演!群头在哪里?”
穆远修无语地抹了抹脸,走下场,化妆师mirror急忙上前过来补妆。
“怎么,彩片戴太久了难受么?”
为了靠近角色,在做魔王造型的时候,穆远修要带上浅灰色的美瞳彩片。
本来就不习惯在眼睛里放东西,加上夜风又大,不停地吹起砂砾,一边又是燃烧的火盆,穆远修难受地眨了眨眼,接过吴开颜递过来的眼药水。
“刚才那一段所有的群演重新来一遍,镜头从上面扫一遍。谁再笑场妈的给我走着瞧!”
闭上眼,穆远修听到副导演拿着喇叭调度的声音,趁着休息的当儿,好好地平复了一下情绪。
就在刚才,他仿佛真的回到了百年前,回到了那个属于他的沙漠,回到了那个万人之上的岁月里……
他本活的那般的肆意、快活,将所有的人都踩在脚下。
沙漠中的人,都仰望着他的鼻息才能生存。
在天上有天帝,在关内有皇帝,在大漠——只有他端木惊鸿。
直到那个人走进了沙漠,打乱了他血腥却干脆利落的人生……
“第一次和华牧之对戏就能接上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睁开眼,便看到k裹着一身绿色军大衣出现在他面前。
这沙漠里天气一日几变,中午热的几乎将人烤化,但是夜里和凌晨则一下子可以跌倒零度以下,让人不得不将全身都裹起来。
看到k出现,mirror很机灵地迅速帮穆远修整理了一下头发,马上离开。
“看下这些,都是这几天找上来的厂商,找你做代言。”
k说着,将一打文件放在了吴开颜手里。
“做广告么?哇,是名车还是名表啊?不然奢侈品香水衣服也不错……”
吴开颜接过文件,兴奋地翻了起来。
“这,这什么啊?大魔王杀虫剂,蚊子蟑螂杀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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