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终于缓缓靠近岸边,那人也终于从水下钻出头来,朝傅念君咧了咧白牙道:
“请娘子不用担心,您的人就在岸边接您,不会有事的。”
随即他又补充了一句:“郎君那里也不会有事的,您放心。”
傅念君没好气地说:“我没有不放心。”
那人却反倒露出一副“我懂我懂”的样子,女人嘛都是口是心非的。
傅二娘子是他们未来的主母,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咯,反正从天清寺那回他们都能看出来,这一位,可是郎君心尖上的人,得罪不起。
傅念君瞧他脸色也能八成猜到他在想什么,索性不解释了。
等到小舟靠岸,她果真看到岸边有辆熟悉的马车,郭达看到她就立刻迅速地跳了过来,傅念君转回头,湖面微澜,水底下的人却是离开了。
芳竹和仪兰也都忙着来搀扶傅念君,两个人的模样有点狼狈,眼睛通红,看来是狠狠哭过了一通。
只有郭达最不着调,苦着脸把手臂伸给傅念君看,“您再不回来,我的手都让她俩给掐烂了。”
他手上青青紫紫的一片,都是芳竹仪兰发泄心中不满的证据。
傅念君分别拍了拍两个丫头的脸,安慰她们道:“没事的。”
她们俩跟在郭达身边,一定是安全的,何况若她身边的人真出了事,周毓白难辞其咎。
“快回去吧,时辰不早了。”
傅念君赶忙提醒她们。
幸好马车里早就准备了衣物给傅念君更换,芳竹和仪兰替她梳妆,仪兰帮她梳着头却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娘子今日真是遭了大罪了。”
芳竹也跟着点头,替傅念君上口脂的时候心惊不已:
“落水时叫鱼给啃了,怎么连这里都碰伤了?”
她手上脚上有些擦伤倒也在所难免,这唇上是怎么回事?
傅念君脸顿时脸颊通红。
两个丫头年纪还不大,尤其是芳竹,格外没心没肺,没这么容易想到那方面去,倒是仪兰替她梳头的手一顿,怕是已经起疑。
傅念君拉下芳竹的手:“别擦了,回去替我抹点药。”
终于回到了傅家,傅念君原本高悬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原本以为总是少不了要向傅琨交代一下今天的事,可是傅琨傅渊父子二人竟然都还未回府,姚氏倒是先被人送回来了,躲在房里已经哭了许久。
傅念君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她今日御前失仪,张口就想求官家给傅梨华赐婚的事。
姚氏可真算是傅家的一股清流了,不仅对于官场上的事丝毫看不懂,连最基本的看人眼色都看不出来么?
难不成她还会觉得自己这个傅夫人比傅相更有面子,值得帝后越过傅琨给她的亲女儿指婚?
姚氏这招自以为是的破釜沉舟,可真是只伤了自己,换不来一点好处。
可同时傅念君又有两分庆幸,她这么一闹也好,这样外头谁都知道傅夫人不着调,她和她的女儿不受傅相喜爱,还在官家娘娘面前大大地丢脸,想必他们也就不会想着通过娶傅梨华来巩固与傅琨的关系了吧。
否则依照姚氏和傅梨华母女的品性,徐德妃和张淑妃只要随便抛个饵出来,她们就肯定会摇头摆尾上赶着去咬。
就和陆婉容的父母一样,傻得可以,实在是让人无话可说。
因傅家众人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也就没有人注意到傅念君的回府,她也能好好地在房里休息一番,整理自己的心绪。
芳竹和仪兰是知道她今日受惊的,熬了驱寒的姜汤,晚膳清粥端了小菜过来,生怕傅念君胃口不佳,又病倒了。
其实傅念君除了被那个梦吓到过,面对其余的事情,都还算镇定。
她今日没有用饭,饥肠辘辘地喝了好几碗粥,看得芳竹和仪兰目瞪口呆。
她的气色也不错,半点都不像历劫归来。
仪兰还有几分庆幸:“娘子这样也好,等见到了相公和三郎,说不定还能瞒过去。”
她还抱着这样侥幸的念头。
傅念君微笑,她这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明日就算傅琨没召她,她都得去和父兄把该说的话说完。
晚间要准备就寝时,傅念君却喊住了仪兰。
仪兰十分不解。
傅念君问她:“在府里你有相好的吗?”
仪兰大惊失色,连忙跪下叩头,怕是傅念君要撵她出去。
“娘子待我这么好,我怎么敢!”
大宋民风开化,婢女与小厮、护卫若非死契卖身的,在府里也都过得不错,不至于真的像猪像狗一样当奴才,自然他们不可避免的人性本欲也不会压抑地太狠,哪家大户人家没点这样的事,有些胆子大的小厮护卫甚至偷到主家娘子、妾室的房里去,每年东京城里都要传这么几桩丑事。
在傅家,家风还算严格,婢女小厮偷情的事不多,若真看对了眼去找管事的说项,和和美美成了亲的倒有好几对。
仪兰生得好看,自然府里也常有那浮浪的小厮示意她,只是她却从来不理会的,今日傅念君问起这话来,她以为是娘子要责备她了。
“不是的。”傅念君让她起来,“不是疑你,是想问问你,这些事……”
仪兰疑惑:“什么事?”
傅念君想了想,还是问她:“一个男子若喜欢一个女子,是什么样子的?”
仪兰瞪大了眼睛,久久无法回复。
倒不是惊讶于傅念君问的话,而是在她心里,娘子是无所不能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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