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
齐昭若一边理着袖口,一边大步往外走,不忘吩咐阿精:“把我的弓拿上,那些让人别喂太饱,今天出城打猎,吃多了怎么跑……”
阿精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前头的齐昭若却突然又停住了脚步,害他差点不察一头撞上去。
对面廊下正站着齐昭若的母亲,雍容华贵的邠国长公主,她身边是一向寸步不离的驸马府总管内监刘保良。
齐昭若望着自己母亲的神色却是淡淡的。
邠国长公主由侍女扶着走近,一向对谁都是不带好颜色的脸上只有对着齐昭若才会露出两分温柔来。
“若儿,上次和你说的事情你想考虑地怎么样了?”
齐昭若蹙眉,是关于他的婚事,孙计相家的次女。
邠国长公主一直怕他不肯答应,听说那小娘子长得不好看,她望着自己儿子穿着骑装的笔挺身影,心里也对孙家的女儿一阵厌恶。
其实齐昭若倒是真的不在乎孙家小娘子美或丑,他是如今根本没有心思想这些。
“阿娘,我现在不想成亲。”
邠国长公主竖起柳眉,“那你要等到何时?你年纪不小了,今次你的婚事官家肯定是要指派下来的,和你六表哥、七表哥一道,你想逃也逃不了。”
齐昭若说:“阿娘的心思何必瞒人,说得这般冠冕堂皇。拉拢孙计相想做什么您心里有数,我不想听从你的安排是不想你选了一条错误的路。”
他也直接不客气地拆穿了她,那眼神让邠国长公主都看着有点发怵。
她是越来越不懂这个儿子了。
可是某些时候,连她自己都不能不承认,现在的齐昭若,性子里的执拗却是与她极其相似的,连刘保良都说郎君从前太过性软,经过一次大劫磨炼成这般也是好事。
可邠国长公主不习惯儿子反驳她,只道:“你又知何为正确何为错误?阿娘是为了你好,你现在日日同那些狐朋狗友,还有周云詹混在一起,就是正确吗?”
真不知他又发什么神经,突然盯上了周云詹。
邠国长公主那一对与齐昭若一模一样的美眸中也射出精光,从前她这般威势凛人的时候,齐昭若就只敢到自己面前来撒娇耍滑讨她欢心,可现在,他就像是长出了一副铁骨,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时候。
齐昭若说:“阿娘若要一意孤行,只会拖齐家下水,有些事,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肃王并非明主,齐昭若知道他的结局又岂会往火坑里跳,他到现在都不能将邠国长公主视为自己真正的母亲,他会尽力保全他们,可是她若还要往死里作,依照他的性子,也不可能上演孝子拼死护母的事来,因此也懒得和她废话解释。
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周云詹身上,没有空来安慰一个妇人。
邠国长公主竖起脸,身边的仆妇都被她这模样吓到了,大气都不敢出。
这不知好歹的混账小子!
她在心里忍不住骂道,官家身上不好了,立储之事拖不得,宫里徐太后、徐德妃也屡次给她施压,齐家必须要踏出明确的一步,拉拢孙秀是徐太后一直耳提面命要她去做的事情。
以邠国长公主的心高气傲,孙家那个女儿怎么可能看得上眼,只是配不上也有配不上的好处,成亲以后齐昭若要是不喜欢她,再纳上几个貌美的妾室就是,她要的,只是孙家女这个身份。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若儿,我是你母亲,难不成会害你?你老实说,难道还惦记着傅家那个不成?”
傅家?
傅念君……
齐昭若勾了勾唇角,有点讽刺地想,傅家和傅念君可比那什么孙秀有用多了,只他这个母亲看不见罢了。
“是又如何?”
齐昭若甩下这么一句话,完全顾不得邠国长公主铁青的脸色,抬腿就走。
邠国长公主气得将十指都攥进手心。
好得很!那个傅念君果真是狐媚,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还不肯放开她儿子!
邠国长公主心里也不无丧气,拉拢傅琨已然不可能,自从上回她冲动地上门去教训傅念君以后,就注定了傅家已无机会与她建立合作。
肃王要立太子,必然要文臣的支持,傅家指望不上,孙家必得要争取。
宫里随着皇帝的一场病,徐德妃和张淑妃之间的关系已恶化到这么多年来前所未有的地步。
御史台早就蠢蠢欲动要上疏给皇帝将立储之事提上议程,可是后宫那两位主子势均力敌,这个出头鸟难做啊,朝臣们也都绷着一根弦不敢放松。
邠国长公主知道自己已经骑虎难下,张氏先前差点算计地她独子殒命,她又以解肃王之局为条件牵线钱家小娘子与张氏为媳,徐太后逼迫着让她拿出相应的好处来喂肃王,她必须要助徐德妃和肃王母子这一把。
邠国长公主打定主意,不管齐昭若答应不答应,求了赐婚的圣旨,总归由不得他了。
想归这么想,邠国长公主心里却有一丝不确定,如今的齐昭若,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听话的。
刘保良在旁劝她:“大郎君有自己的主意,少年儿郎一时气盛,公主再给他些时间。”
依他看,齐昭若如今虽在长公主面前叛逆,可比以前那种在外鬼混在家装乖的样子可是厉害了不少,他和周云詹、还有那帮纨绔来往,恐怕也不只是为了玩乐。
“去肃王府,让雍儿陪着若儿一起出城去,回来给我报告。”邠国长公主吩咐,心里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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