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儿俏皮无心机的模样,傅琨弯了弯嘴角。
她确实变聪明了,却又不是那般见不得人的小聪明。
“我倒不信什么神仙指路的。”他说着,傅念君心里“咯噔”一下,却又听他继续:
“是你娘在冥冥之中保佑你啊。”
傅念君点点头,也红着眼眶:“前几天阿娘总是给我托梦,叫我好好侍候爹爹,再不能给您添麻烦了。”
傅琨心中一热,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髻,“好孩子,你有这份心就好。”
他顿了顿,“你母亲让你禁足,也解了吧,爹爹知道你闲不住。”
傅念君捏着傅琨衣裳的一角,“谢谢爹爹,您真好。”
傅琨笑叹:“爹爹要回去忙公事了,你呀,两只螃蟹就敢驱使自己的父亲。”
傅念君又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傅琨走后,傅念君却一人坐在桌前发呆,心里觉得不是滋味。
世上哪里没有算计呢?
她算计起傅琨来也是毫不手软。
傅念君习惯在心情郁结的时候写几个字,两个丫头帮她把笔墨纸砚铺开,她落笔就学着适才傅琨的行书写了一遍苏子美的《水调歌头》。
看看还是差了几分神韵。
芳竹和仪兰就算不懂文墨,却也看得目瞪口呆。
等到她们把“她”从前写的字拿出来时,傅念君才明白她们的惊讶从何而来。
“这都是我写的?”
纸上的字有形无骨,一看便是没有下过功夫,学柳体,刚摹了个样子,就去学颜体,写了几日又学飞白,便是没一样写好的。
芳竹点点头,“娘子您最怕写字了,经常说什么毛笔不好用,要用……什么笔……”
“千笔!”仪兰补充:“好像是叫做‘千笔’来的,是一千只笔的意思吗?”
傅念君听也没听过那种笔,只觉得原主十分古怪,“书呢?把我跟着先生学过的书都拿来我瞧瞧。”
她把傅饶华学过的书都拿来翻了一遍,书页上的注释写的乱七八糟,还有很多奇形怪状的字,再看她写的诗文,文章便是不堪入目,诗词倒有几首绝妙的,可风格迥异,只是恐怕傅琨自己都晓得这不是他女儿能写出来的。
毕竟她连诗集都没读完几本。
傅念君叹了口气,再瞧见一叠画纸,让她这般修养也差点背过气去。
画不是花鸟工笔,更不是墨戏风俗,而都是年轻男子的画像,傅饶华把它们装订成册,毫不忌讳地提了“大宋美男册”五个字。
看纸张侧边泛黄的痕迹,想来是常常翻阅。
“这都是娘子那时候出重金央街上那些鬻画求生的书生画的……”仪兰红着脸道。
不然谁能做这样的事,也太丢脸了。
“是啊,”芳竹点头附和道:“娘子还说这是什么‘商鸡’来着,说要卖去市面上,能赚钱,不过商鸡是什么鸡啊?”
她一直就没弄明白过。
“别提这个。”仪兰忙拉了拉芳竹,“你忘了后来娘子又被罚去跪祠堂吗?”
这个傅饶华的荒唐真够突破傅念君想象的。
幸好她才十四岁,还没有太来得及做更多惊世骇俗的事,不然这么放任下去,还不知要给外头添多少笑柄。
“都拿去烧了吧。”傅念君推推眼前的书稿纸张。
从今往后,傅饶华的一切,都要了断地干干净净,这些荒唐,都是过去了。
“哦。”芳竹抱着那“大宋美男册”就要下去。
“等等。”傅念君转了念头,按住那叠纸,“这个我再看一下。”
两个丫头交换了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
傅念君想的却是,她到底认识的人有限,通过这本不正经的东西或许能够认识不少人,包括她未来的夫君。
傅饶华倒真的没有让她失望,连自己的亲哥哥都没有放过。
傅念君沉着脸看着画纸上与傅琨有七分像的少年,俊眉修目,眼睛和傅琨一样细长却透着冷冽。
傅渊……
就是她刚才碰到的那一个。
这个人的结局不好。
她心中突然生出隐隐的疑惑来,这样一个人,他怎么会做出那种不堪的事呢?
第二个是她的未婚夫君崔涵之,很温和平静的一张脸,眼角微微向下,有一种极妥帖的谦谦风度,如幽兰般静谧,看起来是脾气很好的一个人。
当然他的性格如何,傅念君一无所知。
芳竹当仁不让地给她介绍:“您从前最喜欢瞧的是这几张……”
她指了指一个眉目浓艳的少年,“齐驸马和邠国长公主家的大郎君,您说他也好看,就是这样貌生错了时代……”
傅念君笑了,不就是男生女相么?如今的人都偏爱崔涵之和傅渊这般清秀文人气重的男子。
连皇帝看大臣,也偏好如此相貌的。
正所谓“体貌大臣”,说起来这还是一道有趣的国学试测问。
她如今的父亲傅琨,便曾被进士举例称赞,“若傅相公、魏文通,皆大臣之有貌者。”
这魏文通,便是某科一位极俊秀的状元郎,听说游街时一度闹得御街被女子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所以体貌大臣者,而励气节。从两晋开始,对于士人大臣的容止便有一定要求。
皇上只笑着对那进士大加赞赏,可见对于傅琨和魏文通的美风仪确实是赞同的,这件趣事也就这么流传了几十年,连她都知道。
“还有这位……”
芳竹又指了指另一个少年,“您说这位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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