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舒连连後退,霎时间退到寒潭边。琼楼历代主人皆是武功高绝,楼红玉更是其中佼佼者,他这样的武功,也只略在其之上,若是公平较量,五百招之後当可胜之,但这时左手抱了李知微这个累赘,右手又受了伤,登时反而落了下风。
眼看两人就要被逼得再度落水,他微一迟疑,终於轻叹了一声,道:“红玉,你欠我一次救命之恩!”这一句话,他本来无论如何都不想说,此刻却不得不说。
楼红玉倏然收手後退,痴痴站立了许久,心灰意冷的感觉才一点点涌上心头,最终将她彻底淹没。
她最後冷冷看了容舒一眼,一言不发,掉头离去。
容舒黯然看著她离去,情知她这一走,只怕两人过往情分就此烟消,他心中不甘无奈,却终究无力挽回。
片刻之後,翠袖捧了件披风过来,将新月弯刀一并交给容舒,声音冷淡,道:“奉楼主之命,在下送容少侠出去。”
容舒默然无语,接过新月弯刀收好,将披风胡乱裹在李知微身上,好歹遮了羞,便将他扛在肩上,随翠袖大踏步走出琼楼。
三人在迷雾中走了许久,回到容舒来时之处。容舒立定脚步,道:“多谢……”
翠袖冷冷截口道:“不必,我们楼主有一句话要我带到。”
容舒道:“什麽?”
翠袖目光转向李知微,脸露杀机,冷笑道:“我们楼主欠你救命之恩,受你这般羞辱,也不能向你寻仇,但此人的性命,琼楼要定了!容少侠好本事!却不知够不够本事,能将他平平安安地送回皇宫?”
李知微目瞪口呆。
容舒又惊又怒,喝道:“红玉她怎能如此乱来?他好歹是一国之君,红玉怎能,怎能……”
说到此处,长叹住口,接下去要说的话,他方才便已说过,再说一次又有何用?楼红玉的脾性本就执拗非常,三年不见,却是越发乖戾了!
他摇了摇头,低头一礼,道:“翠袖姑娘,琼楼若当真如此行事,後果不必我多言,还请你回去劝她几句,莫要做出这等害人害己之事!”
翠袖不答,提著灯笼回身自去了。
她背影渐渐隐没在迷雾之中,李知微趴在容舒肩头,牙齿打战,道:“那刁妇……要,要杀朕?!这可,如何是好?”
容舒苦笑不答,扛著他展开轻功,飞快地奔下山,找到之前扔在山脚的马儿,带著他一跃而上,纵马疾驰而去。
李知微想到楼红玉的可怕,心中害怕已极,有心要追问,但容舒一路打马疾驰,那马又是他自皇宫里万里挑一挑选出来的千里宝马,虽然驮著两个人,也依旧跑得风驰电掣,迅若流星。西北本已风大,这一来,直刮得呼啦作响,其中更夹著鹅毛大雪,冻得他裹紧了披风直往容舒怀里钻,只盼能借他挡住一星半点的寒风落雪,但偏偏此时容舒身上半湿不干,湿衣被这寒风吹得冰寒入骨,一贴近便又冻得他簌簌发抖。他一生尊贵,从未受过这般苦楚,这时只觉得苦不堪言,哪里还记得开口询问的事?
容舒无言地看著他左扭右摆,一忽儿贴近,一忽儿又闪开,不得片刻安静,忍了又忍,终於忍无可忍,按著他脑袋一把压在怀里,训斥道:“再乱动,跌下去摔死你!”李知微呜呜乱叫了几声,要挣扎也挣扎不开,好在折腾到这时,容舒身上已经大致干了,贴得再紧也不至太过冰冷。
一路上不敢稍停,夜深时分容舒才在一处小镇上停下,胡乱寻了个客栈歇息。
两人只要了一间房,从这一刻开始,他便得寸步不离地守著李知微,但即便如此,琼楼若真倾巢而出,以他一人之力要护住李知微性命,前景可殊难预料。
李知微被他塞到被窝中。他到了此时兀自冻得满脸青紫,全身发颤,明明缩在厚厚棉被之下,却仿佛身处冰窟。他虽然不是江湖中人,瞧不懂那潭水的古怪,此刻也知道这情形十分不对,睁大了眼睛看著容舒,满脸都是惊慌可怜之色。他自和容舒相遇开始,便事事皆在对方掌控之中,早已不知不觉中,将对方当作了无所不能的活神仙,平日敬之畏之,这时惊慌失措之下,身边又无旁人,却自然而然地便要向之求救。
容舒皱眉道:“你在那寒潭中浸了不少时候,寒毒已深,我须得以真气为你驱除寒毒方可。”
李知微忙不迭地点头。
容舒心道方才这一路疾驰,琼楼未必还追得上,便能追上,最早也总要明後日光景,此刻尚属安全,当下扶著他坐起身来,将棉被仔细围在他身上,只留下背後一点空隙,他右手受了伤,便伸左掌按在李知微背後灵台穴上,缓缓渡入真气,一点点为他驱散寒毒。
小半个时辰之後,他收回手掌,眉头较之前皱得更紧,道:“这寒毒一次拔除不尽,至少也得连拔三日,还须配合汤药方可。”这几日李知微饱受折磨,身体十分虚弱,所中寒毒竟是比他预料的深得多。但楼红玉已决意必杀李知微,此去千里,必定凶险万分,哪有容他安心为李知微拔毒的时候?
李知微疑惑地看著他露出烦恼已极的神情,心道这有什麽难办的,那麽你这几日帮朕拔毒便是了。
容舒知他不懂,也不多说,叹口气,吹熄灯火,和衣在床上躺下,道:“睡罢!”
李知微却也不是完全不懂,但他初初听得楼红玉要取自己性命时十分害怕,後来便想到那女子再厉害,容舒却仍是将自己自琼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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