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下午时候,地上热气蒸腾,柳吹絮专拣街边阴凉走,朱离不知想着什么,有些心不在焉。
候家在莫阳镇外,坐拥广厦良田,环境清幽,这样隐居,也算人间美事了。两人递上名帖礼物,等家丁通传了,才被迎了进去。
候家家主已过天命之年,红润的长方脸颊上留着一把美须,布衣布鞋,笑眯眯的,不说话时俨然是富足农家翁亲和的样子。
夏日天热,候家请他们在花庭就坐,候家家主拱了拱手:“朱家少爷,柳家少爷,不知两位光临寒舍有何指教?”他问话时望着朱离两人的目光清明里透着锐气。
这时方见此人气度。
朱离不敢怠慢,执礼谦恭:“冒昧前来,打搅了侯爷清静,侯爷是爽利人,晚辈不敢迂回欺瞒,便开门见山了。”
侯爷笑了笑:“两位出身世家,想来进退有度,不会令老夫为难。有什么话还请直说。”
朱离闻言一笑:“晚辈只为问侯爷些旧事。”所幸两人并不求占卜解密之事,否则候家家主方才一句话,已堵死了他们的求肯之言,“侯爷可还记得逞州杨家?他家从前在邻镇醴曲,后来迁去了逞州城打铁巷。”为防候家家主否认,他索性说的更详细:“打铁巷杨家邻里说,侯爷还曾上过杨府!”
候家家主望着朱离笑了笑:“记得。不过我家与杨家,至少也有七八年不曾有过来往了。”
这倒与事实相符。
柳吹絮从旁问了一句:“这是为何?”
“我们农耕之家,又偏居镇外,进城也少,往来自然就淡了。”候家家主望着柳吹絮时也含笑,但那笑与看着朱离时的笑分外不同,他问朱离:“两位何故问起这些旧事?”
侯爷精明,朱离无需隐瞒:“上月二十二日,杨家一家被人在家中灭了口。阖府二十七口,无一人幸免。”
侯爷眉头深蹙,默哀了一阵,才问,“可是胡人?”
“侯爷也知道胡人的事?”
侯爷看了朱离一眼:“杨家从胡人手里逃亡回来的,初时隐居邻镇。哎,说来可怜,不过半年左右,胡人就追了过来。跟他一同逃亡来的那家人……似乎是姓罗,罗家人一夜之间被胡人杀了个精光,杨家惧怕,才搬去逞州城的。”
这说法倒与柳城所说一致,但朱离不禁又问了一句:“侯爷是说,杨家与罗家搬来半年之久,罗家才被胡人灭口?”
侯爷看了朱离一眼:“大致半年,或者不到半年?也可能比半年久……时隔多年,老夫也记不清了。”
“侯爷可知道,胡人如此追着罗家不放,却是为何?”
侯家家主抚须微笑:“那可就不知道了。”
朱离又问了几句,可不论是旁敲侧击还是单刀直入,侯爷都答得滴水不漏。此人不是打铁巷里的老汉,留着的话头定然是出自别的考量不说,绝不是礼数或者诚意问题。
“晚辈猜测杨家之事多半是由于仇杀,侯爷与杨家熟识,可知杨家与何人来往密切,与谁人有怨?”
侯爷闻言笑了笑:“二位公子都把老夫查了出来,可见对杨家也是研究颇多,竟不知杨家甚少与人来往么?公子查不出来的,老夫一个庄稼人,就更加不知道了。”
两人道了叨扰,只说若有事还会登门拜访,便告辞出来。柳吹絮撅着嘴瞪着眼睛:“哎,跟这位侯爷说话,却比赶上一天路还累。”
朱离也累,只是脸上笑容不落:“侯家如今虽耕读传家,到底曾在宫中供事,根基还在的。侯爷今日对我们,已是留了几分情面了。”
柳吹絮长长叹了口气:“大家好好说话岂不都轻松?”
朱离笑了笑,没做声。
夏日天长,两人便又翻身上马,往齐家赶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为日更要吐血的作者问,如果你们不给我留评,我自己给自己写评论会怎样?冷得打哆嗦地作者要忍不住了!
☆、寻疑问惑(四)
齐家家主又黑又瘦,但精神矍铄,听闻杨家之事,惊讶大于哀痛,叹息了一声:“老汉不明白,杨家与朱家有什么交情?怎么朱家少爷着手在查此事?”
朱离笑了一声:“齐爷通晓江湖诸事,想来知道杨家与逞州柳家交情匪浅,柳爷惊闻友人遭难,忧心过度,卧病不起,才托了晚辈来查。”
齐家家主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朱家名声大,原来还开着官司铺!”
柳吹絮听这话无礼,蹙眉道:“齐爷这话叫人不明白,江湖事江湖人管,杨家遭难,朱大哥侠义为怀,帮爹爹查访凶手,是大义之道,哪像……”
朱离倒不恼,只是看齐家家主神气高傲,只怕柳吹絮禁不住激,说话伤了两方和气,他扯了扯柳吹絮的袖子:“柳兄弟,咱们一路颠簸,带来的酒可别撒了,你去帮着瞧瞧。”
柳吹絮知道这是托词,但他对朱离一向信服,虽不情愿,但还是走了。
齐家家主掀起眼皮看了朱离一眼,只见朱离还是笑盈盈地,神色温和可亲:“晚辈此来并无冒犯之意。杨家一事晚辈推测是仇杀,齐爷是杨家故交,晚辈特来问问,可有什么线索。”
齐家家主冷笑了一声:“仇杀?柳城告诉你是仇杀?”
“是晚辈自己的猜测。”朱离大致说了自己想法,却见齐家家主只是沉默,他笑了笑道:“大家同是江湖中人,谁人都有急难之事,也有为难之时,杨家的事柳爷即求助与朱家,晚辈只有尽心尽力。只要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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