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冬和退烧了吗?现在没事儿了?”
“嗯,我给他打了针,发了不少汗,不热了。”说着,杨凡好象想起了什么,眼睛一瞪:“我跟你说,以后不准你老是和冬冬对着干。你比他大那么多,不能凡事让着他点儿吗?”
“噢,那我不就这个脾气,爱开玩笑吗?你和小美人解释一下不就好了?再说,小美人讨厌我,我也没办法啊?”
“你又来了,你就不能叫他名字?你这么叫他,他多反感啊?”
“好,好,”高祖闻一见杨凡生气,立刻没脾气,“我改,我一定改。”
“你告诉我冬冬为什么讨厌你?他很少讨厌别人,对谁都很温顺和蔼,怎么就和你过不去呢?”
“那我怎么知道啊?”高祖闻有些委屈,“你怎么就认定是我的错呢?”
“你这人总是那么轻浮,在医院,那些护士医生因为你的技术好,地位高,都顺着你,捧着你,冬冬只会觉得你不专业,不正经。”
“我也没对他做什么啊?他凭什么否定我?什么不正经,难道你也这么想?你心里是不是就你那个弟弟,他说什么是什么,你心里还有我吗?”
高祖闻说着竟然急起来,放下早餐,紧紧盯着杨凡。杨凡深呼吸,平心静气地说:“你不了解冬冬,他不是个任性的孩子。”
“我是不了解他,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我怎么了解啊?”
杨凡看着高祖闻的眼神有些暗淡,他寻思了一下,低声说:“我以为我们还没熟到可以分享家事。”
“什么?”高祖闻一听就炸了窝了,“我们两个都这样了,你还觉得不熟?”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他的眼睛瞪得牛大,今天杨凡要是不给他个说法,他就没完没了了。
“唉,”杨凡叹了口气,“你真想知道?”
“废话!我和你都住了一年了,你家里几口人我都不知道。”
“好,”杨凡好象下了决心,“那我就和你说了吧!”
他端起咖啡,捧在手里,眼睛透过餐厅悬着的水晶灯,看向不知名的某处,往事历历在目。
第10章
“大哥领养冬冬的那一年,他已经十岁,看上去却只有七八岁的模样,非常瘦小。他牵着大哥的那只手一直抓得很紧,看见我和奶妈很紧张,总是往大哥身后躲。他那时已经患有重度抑郁症,根本无法和陌生人接触和交流。他虽然瘦弱,却漂亮得象个洋娃娃,估计就是因为那病才没人领养。大哥当时找了最好的心理医生,治了两年多,他好得很慢,但是十二三岁的时候终于还是痊愈了。治病的那两年,他对大哥非常依赖,他不信任别人,只有大哥在的时候他才比较放松。我想,冬冬在孤儿院的生活一定很难过,所以,从大哥出现,接他回家的时候,他就把大哥看成拯救他的,唯一给了他希望的人。冬冬对大哥的感情就是从那种感激开始,越来越纠缠不清。等他病好了以后,变成个有些害羞,但是非常温存,非常善良的孩子。他几乎没怎么上过学,大哥第一次把他送到学校的时候,他无法适应,可是也没有和家里人说,直到有天校长打来电话,说冬冬在学校晕倒了,我们匆忙赶过去,才发现,他在人群中紧张得瑟瑟发抖,他的抑郁症虽然好了,可还不能恢复到正常人一样。大哥把他接回家,问他为什么不早说,我记得很清楚,冬冬说‘你要我做的,我都会努力做到最好,我不要哥对我失望。’他其实根本没有安全感,他害怕哪天大哥不高兴了,还会把他送回孤儿院。大哥从那个时候开始,对冬冬的感情好象有了改变。冬冬喜欢画画和音乐,大哥请了家庭教师单独授课。他也不出去和别人接触,在老宅里竟然生活得非常快乐。那之后的两三年,冬冬渐渐变得开朗起来,整个人都容光焕发,青春期,不停长高,变得更加干净帅气,如同蜕蛹成蝶,冬冬对任何人而言,都变成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从那个时候起,大哥看冬冬的眼光里,越来越多的yù_wàng和压抑。我知道,大哥顾忌冬冬还很小,而且他比冬冬大16岁,还是冬冬的监护人,他在那种复杂的心境里纠缠了很久,但他是个自制力非常强的人,我以为他会等冬冬十八岁的生日。可是,他终于还是没忍住,冬冬十六岁的时候,大哥要了他。很多时候,人一旦捅破那层窗户纸,就变得毫无顾虑,如同洪水冲破堤岸,开始肆无忌惮了。大哥似乎也看透了这一点,他也不再伪装,不再约束自己对冬冬的疼爱,我从来没看见人可以那么被宠爱的。冬冬那时是朵终于被爱情浇灌了的玫瑰花,开得真叫一个妖娆。他爱哭爱笑,特别愿意撒娇,和刚来的时候那个自闭的小孩简直判若两人。甚至,他开始学会和生人接触,偶尔也和大哥去参加社交的派对,当然没有公布那种关系,只是兄弟。在外人的眼里,大哥和冬冬就是关系很好的兄弟。家里连奶妈都没有反对,老宅的人从上到下,真的,没有人不喜欢冬冬的。他是杨家大宅里,最珍贵的宝贝。”
杨凡说到这里,看着坐在对面的高祖闻,眼神里无限的悲伤:“所以你知道,那段时间,冬冬的生命里都是欢愉,都是满足。他十八岁生日那一天,我们让他许愿,他说‘我现在好幸福噢,没有什么要求了。如果一定要有,那,就请让这种幸福持久一些吧!’他隔着蜡烛的光,冲着大哥微笑,美得让人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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