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冷着脸撕开和珅沾血的衣襟:“该换药了——”亲自拿了药瓶细细地在他伤口上撒了,一面声音沉稳居高临下地开口:“海宁?算了吧——那不是安顺那伙中的人?被我‘请’出了学堂,禄蠹之心还未死,又到军营里钻刺来了。”和珅见他说的不堪,心里也有些不快——海宁追求功名参军就是“禄蠹”,那他好的到哪去?不是人人都似他能生而富贵的,追求名利有什么错?嘴上却依然淡淡地道:“何至于此?他从来不是安顺的人,他只是无法明着帮我而已,那时的环境,他处着也难,能暗着给我一句话就不错了——我懂他。”这话刺地福康安越发不爽,一个一无是处要才无才要勇无勇的八旗破落户儿,也配和珅“懂他”?于是拧着眉冷笑道:“你是忘了当年的痛了——这些且不说他,他有什么本事能一路护你周全?就他那三脚猫工夫?丢命事小,军机秘信被金川截去了才是泼天大祸!不成,我一定得和桂军门说——你得留在这!”其实从小金川被全境拿下之后,这噶尔拉至木果木虽不算完全靖平,但敌方的侦察暗碉却是少的很了,即便是有,也只能暗暗侦察,岂有敢大张旗鼓偷袭的?
可和珅一听,心里就炸开了——当年的事他福康安不也插过一脚么?他都能原谅了,放海宁这就做不得准了?并且人家也并没对不起他什么,好人歹人他和珅还分的清!他凭什么就一句“你得留在这”?但他是最能忍的,从不在脸上透出半点情绪,依旧是冷冷淡淡地笑:“和珅虽没做到参将佐领大将军的,但还知道军令如山,桂军门既是信我,我就得把这事办好办妥办下去!”
“你宁愿做他身边一个小小的书办,也不愿意跟着我?”福康安不可置信地瞪他,无论争战功苦劳,虑自身安危,跟在他身边都是万全之选,和珅居然拒绝?!他当初就不该答应他那个“互不相认”狗屁协定!一早儿把他弄到身边来看着——谁比他更有信心能护他周全?!福康安的表情教和珅象吃了只苍蝇一样难受——他还是觉得自己得靠他“保护”,还是觉得自己怎么着努力也是处处不如他!“福将军下的若是是军令,和珅自然遵命。”他偏头拉好衣服,“否则将军请回吧,与我同帐的人很快就要回来了,见将军如此屈尊地呆在这可就不好了。”
“你!”福康安自然知道这和珅只要心里一别扭,张口就是“福三爷”“福将军”地乱叫一气,但此时却被他激地回不了口,加之觉得自己一番苦心被人丢在地上踩跌份儿,心一硬,转身掀帐就出去了!
没走多远,他又顿住脚,来回徘徊了数圈,再回头看和珅的营帐,夜幕里匆匆回来的竟是海宁,随即营帐灯火处传来偃偃笑语。
与他同住的……就是海宁。福康安突如其来地生气,为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混沌理由,他用力一踩脚下衰草,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开。
“喂!”还在胡思乱想,肩膀就被一拍,和珅一回头见是海宁,忙浮上一个微笑道:“怎么,操练完了?”
海宁乐呵呵地一笑:“这会子吃饭呢,操练什么!倒是你,又被大军门叫去问桂军门那的情形了?”和珅点点头,苦笑道:“也不知我发什么昏了今天,问我就差没摇头一问三不知。”“得——我偶有听你禀过事,那好象是浑身长满了几十个嘴一般地能言善辩——还能摇头一问三不知?不过呀,我怎么瞧你都觉得你个文弱书生不似个打战的料,第一次在军营里看见你我差点没认出你来。”海宁每次见他都得这么叹息,和珅都被逗乐了:“是呀,我也没想到咱两个当年宫学里的同学,如今会一起上战场——不过你也出息,如今是把总爷了,怎么着也是正七品,来日里腾达飞煌是一定的了!”
“算了吧!”海宁一摆手,“你要是肯报你的世职,一个‘护军参领’怕是跑不掉,你倒好,甘心来做这么个大头兵!”见和珅淡笑不语,顺手就搭在他受了伤的肩上,和珅眉间一痛,忙又掩了,只听他说道:“温大军门回信怕也是得明天的事了,你今晚可以好好歇息拉,——来,先过来吃饭,一会和你介绍几个兄弟——嘿嘿,都是粗人,不过放心,你这样的斯文人过去我会叫他们嘴下留情的!”和珅平日里虽不喜与人肆意取笑闹骂,但在军营之中,过于持重倒不好与人交接,那些兵都是胡天海地过来的痞子,勾肩搭背开几个荤段子的那是常事,和珅早已经随分从时惯了的,因而也笑着顶了顶海成的胸膛:“放屁!你又知道我一定说不过你们?”二人正在玩笑,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从远及近而来,二人抬头一看,正是征西参赞大臣福康安与海兰察联袂而来。海兰察年过半百的人了,却是虎目炯炯望而生畏,一看而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宿勇悍将。而身旁的福康安一身戎装,依旧面如冠玉昂藏阔步逸群不凡,只一张脸崩地死紧,满脸冷怒之色。那海宁在咸安宫就是深惧他的,如今身
喜欢一世为臣请大家收藏:(m.book88.cc),大书包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