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已经知道步骤了,把数据往里面一套,答案就自然出来了。连令他一向头疼的数学,他也顺利地做到了压轴题,但因为一种作弊一样心虚不安,让他不敢再继续往下写。
如同一个老老实实参加长跑的运动员,虽然平时成绩不佳也能按部就班跑完全程,突然有了机会让他提前偷跑,就觉得每一步都很沉重,每一秒都很难熬。
就是在这样的心情下谢敬熬完了两天的考试。下午结束钟声的响起让他感觉到彻底的如释重负。
就算再怎么不想多想,谢敬也知道事情越来越不对头了。
能拿到附中绝密的期末考试题,这双被他刻意忽略的躲在暗处的眼睛似乎有着超出他想象的能量。
能量越大,破坏力就越大。谢敬烦躁的躺倒在床上,身体摆成一个大字,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泛黄的天花板发呆。
跟踪狂?偷窥者?变态?这些谢敬一直以为只有在电视上才会出现的名词活生生地被摆到了他眼前。
他曾经羡慕地看过许康瑞的那部土豪金,他的眼镜被邱齐不小心弄碎,他内心压抑的对进十四班的渴望。
这个人就在他的身边。他知道他的生活,了解他的一举一动,最令他恐惧的是,这个人还能看得出他隐藏在内心的渴望。
这些小小的欲/望的种子原本被他冰封在心底深处,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发芽。但现在这个躲在暗处看着他的人,把这些种子从冰层里取出来,给予土壤,养分,阳光,水源,一切条件都供给充足之后,它们就会像贪婪的,不知餍足的孩子一样肆意成长,扎根地底,顶开阻碍的一切。
这才是谢敬所深深恐惧的根源。
谢敬小的时候家里条件也不错,但自从他爸意外过世之后,他家的情况就每况愈下,他妈刘雪娟也从一个家庭主妇到必须支撑家庭的坚强女人,他们很快从那个三室两厅的大房子搬到了现在这个一居室,刘雪娟用买房子的一部分钱盘下了现在这个小饭馆。
家庭的聚变让年幼的谢敬迅速懂事,不能和同年龄的孩子攀比,不能在外面疯玩,就连买一件最小的玩具的念头都被他死死压在心底。
每次别人家的孩子哭闹着要买什么,他们家大人总会提起谢敬,怎么不和人家谢敬学学,什么都不会要!
但是他自己心里清楚,不是不想要,是人都有欲/望,他是要不起和不能要!看多了亲戚们的白眼,看多了刘雪娟没日没夜操劳后日益佝偻的背影,那些欲/望被他理所当然的埋葬起来。
长大后的谢敬理所当然的成为一个克制到极致的人,戴着坚硬的面具,做着无欲无求的好少年。
他的心就是一个上了锁的潘多拉魔盒,装的是他心里的*。现在有这么一只手想要强行把盒子掀开,把它们从里头释放出来。
谢敬的手放在心口的地方,感受到了里头不同以往心跳节奏,他微微用力往下按,心脏还是有力地跳动着。
这让谢敬感到异常的沮丧,他合上眼,微凉手背盖在眼皮上,耳边只剩下老旧的电风扇还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浓浓的疲惫感袭来,谢敬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连续几天只有几个小时的睡眠了,干脆就这么沉沉的睡下去,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面对。
☆、第8章 琳珉昆吾
夏日里的太阳火辣辣地晒在用塑料布搭起来的棚顶上,遮出一片阴影。午饭点,正是谢敬家的小饭馆最忙碌的时间。没有空调,只有两台工厂里常见的大马力风扇摇晃着脑袋呼呼地吹着,不过来这里的客人也不会将就那么多,他们忙碌了一个上午,光着膀子吹着风扇,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太有。
刘雪娟动作利索的清掉上一桌留下的碗筷垃圾,给下一桌腾位子。谢敬站在玻璃柜前,拿着大勺,给客人添菜。
“来个菜花,再来给豆角!”谢敬熟练地盛好两勺,递过去。
对方一看,刻意在他面前不满抱怨:“怎么豆角里的肉这么少,还都是肥肉,太抠门了吧。”
谢敬听了脸色一变不变,连头都没抬一下,“豆角是素菜,一份一块五,肉菜一份两块五,您点两份素菜加米饭,一共五块谢谢。”
那人这么抱怨无非是看谢敬年纪轻,想在他身上讨点便宜,多要点菜。谢敬一副水油不进的模样反倒把他唬住了,悻悻地从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块钱扔在柜台上,端着盘子找地方吃饭。
谢敬面无表情地把五块钱放到收钱的抽屉里,拿着铁勺敲了敲,示意下一个点菜。
刘雪娟拿了一碟新洗好的盘子进来,放到谢敬手边,看他额上密布的豆大的汗珠,扯下一段纸巾替他擦干,边擦边问:“累不累?我先替你一会,你先去把午饭吃了。”
谢敬手上的动作不停,淡淡地对刘雪娟说:“没事,我还不饿,你先去吃。”
中午一向是小饭馆生意最好的时候,附近工地上的工人下了工基本上都出来吃饭了。但这里也不止她们一家做这种快餐生意,工人们是看哪家有位子就去哪家。?又要收拾桌子又要盛菜,刘雪娟一个女人应付得很勉强,所以?谢敬只要一放假就在这里帮忙。
刘雪娟看谢敬拿着铁勺没有放下的意思,暗自叹了口气,不说话了,走出去收拾桌子。
谢敬像他爸,一向不怎么爱说话,就算是担心她应付不了那些粗鲁的工人也从来不说出来,老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模样,像是谁欠了他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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