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被软禁。”观察完四周的状况,龚磬冬双手交叉叠于胸前,转头认真地瞧着元芳,“你既然没被软禁,昨天晚上怎么会……以你的身份……怎么会连左护法都被抓了……”
“你说什么?!”元芳猛地跨上前一步,瞪大了眼盯着龚磬冬。
龚磬冬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吓得后退一步,抚着胸口吁道:“哎哟吓死我了!我长得再好看你也不能这么看着我呀……”
“别废话!你刚刚说什么?”
“你不知道?!”龚磬冬先是一惊,忽然又气乐了,“在你家里,昨晚这么大动静你不知道?新上任的左护法,贺小梅,带着人来找赃银,被你爹抓了个正着。”
“他没回去……”元芳如遭雷击,脑中嗡嗡作响,脑海里倏然浮现出昨天下午贺小梅离开小室时怒气冲冲的话。
是了,元芳本以为贺小梅那时就已经离开尚书府,毕竟抢回镖这种事还不需要一个护法亲自出马。可那时贺小梅那番话分明透着不甘,以他的性子,定是想一人承担。
怪不得龚磬冬以为他是被软禁才没有出手帮他们,因为贺小梅根本没有回去,也无法告诉水仙教他的立场。
“看来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真是稀奇。”龚磬冬挑着眉道。顿了一顿,眼见着元芳失魂落魄的样子,龚磬冬皱眉道:“你这是什么反应……快想想怎么救左使吧——诶不对啊,你昨晚为什么没有出手帮他们?”
“我……”元芳只说了这一个字,却再说不出其他话来。他根本没有想到贺小梅会亲身参与其中,也完全没有考虑过贺小梅被抓的情况。
现在看来,这件事元芳想不参与也不行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贺小梅被当作张世冲的同党去坐牢。
但问题是要怎么把贺小梅救出来,不想把事情闹大的唯一办法就只能是暗中劫人。
“你带了多少人来?”
“二十人,武功全是一等。右使也派了人在府外接应。”
“跟我来。”元芳随手打晕了一个小厮,让龚磬冬换上了小厮衣服。
东厢,巡逻的侍卫来来往往,另有十数个丫鬟小厮在院子里收拾清理,看样子昨夜这里的确发生过一场恶战。
元芳往里走了几步,目光忽然一滞——廊柱上钉着数只飞镖,地上也散落着几支带血的飞镖,第二格台阶上躺着一把被血染红的折扇。
脚下仿佛灌了铅一般,元芳一步也迈不动了。龚磬冬原本好好地跟在他身后,见他乍然停下,也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满地的狼藉中那把折扇毫不起眼,可他们都认识,那是贺小梅一直带在身上的扇子。此刻一个丫鬟正动手捡那扇子要扔进一个旧布囊里。
“等等,”元芳急忙上前扯住那丫鬟,“这扇柄瞧着倒还好,留给我拿回去研究研究罢。”
丫鬟愣了一愣,虽也未觉着这木制扇柄对元芳来说有多好,但主子发话自然不好多问,便将手里的破扇子递了出去。
元芳握紧了扇子,转头就弯腰去捡地上的飞镖。尚书府的下人都被自家少爷的举动惊得怔住,竟都停了动作眼也不眨地瞧着元芳将那些飞镖收好放进怀中。
龚磬冬若有所思地看着元芳行事,心底暗暗笑了声却也没点明什么。
“听说昨晚这里潜进了几个盗贼,现今何在?”元芳将飞镖都擦净放好后,径直去问守在长廊上的侍卫。
“回少爷,铁卫队将人带走了。”
“铁卫队?”元芳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面色一寒,立刻转身大步流星离开了东厢。
龚磬冬在后面三步并作两步方追上他,一边悄声问:“喂你走这么快做什么?铁卫队是什么?”
“去晚了可能就来不及了!”元芳目光如炬步履如飞,恨不得即刻长出翅膀来。
龚磬冬知道现在并非刨根问底的时候,便也缄口疾步跟上元芳。
此时此刻,潮湿阴暗的地牢里,不知名的虫豸潜伏在各个角落。软趴趴的稻草罅隙中,半截蛇身还静静躺在那儿。
贺小梅无力瘫靠在墙上,听着隔壁牢房中关押着的教徒们低声交谈。他在想,如果不是他惹出这些乱子,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但贺小梅不明白的是,王佑仁不可能不知道水仙镖局的背后是整个水仙教。大亓自开朝以来,江湖和朝廷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这次王佑仁却明显表现出要将水仙教牵扯进来的意思?
甚至……贺小梅吃力地抬了抬左手,缓缓抚摸自己还淌着血的右臂,只怕再不上药包扎这条手臂就得废了。
更让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在王佑仁的尚书府中会有这么一个地牢?
“哐哐哐”,铁锁与铁链撞击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唤醒,贺小梅抬眼看向门口。
两个铁甲侍卫拉开牢门后让出一个人来,那人鹤发童颜,只有十岁小儿般高,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那张脸却也如那身衣裳一般白得渗人。
他负手走近,上下打量了贺小梅几眼,稚嫩的声音自他艳红的唇中吐出:“你就是水仙教的左使贺小梅?”
【九】
贺小梅沉默。
他本能地对这个人感到畏惧和厌恶。
白衣人见他不发一言,轻笑一声,身后有侍卫搬来一张高凳。白衣人往后一蹦,一屁股坐上高凳,两只小短腿还在空中晃了晃。
贺小梅镇定地看着眼前这颇具喜感的画面,却没有一点想发笑的心思。直觉告诉他,这个人绝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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