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医生并不解释,而是将手里的检验单往秦月明的方向推,说:“家长,你别激动,先看看这检测单。这么多精密医疗仪器都检测出一个结果,总不是我一个人张嘴乱说的?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科学。唉,其实,我还巴不得得出来的这个诊断是错了,那么可爱的孩子,我也不忍心啊……”
秦月明本来想逃避,想抗拒这个结果,好像不接过医生的这一叠检测单,昊昊就还是没事的一样。他抿着惨白的唇,惶惶然地看着朱医生推动着检测单的手,眼中浮出一片泪光。
朱医生无奈地说:“家长,你还是先看看再说。你看他这几项指标,太低了……”
秦月明颤抖着手接过那一小叠检测单,失神的目光停留在单子上特意用红笔加粗的数据……确实,太低了,低得出奇……
秦月明的意志终于大面积垮塌,他蹲在朱医生的裤腿下,泣不成声:“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他还那么小……”
朱医生松了口气:不管怎样,家属总算是肯正视患者的病情了。朱医生声音放得柔和,像哄孩子一般地说:“好了,家长,我理解你的心情。现在坐好了,我问你几个问题,要写入病例的,你仔细回忆一下,然后如实回答。”
秦月明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含泪看着手里的检测单,缓缓地点了点头。
“你有没有发现孩子渐渐地脸色不好,苍白无血色?”
“有……吧。我以为这是小孩子常见的,隔壁家的小姐姐经常过来找我儿子玩,她的脸色也不好,听人说,是因为孩子在长身体的缘故,胖的孩子要好些,瘦的孩子就容易显得苍白,我的孩子就有些偏瘦。”
朱医生摇头说:“不对,你的孩子不仅是偏苍白,他还有点黄,你不觉得他现在就像秋天那枯黄的树叶吗?”
秦月明的手痉挛一般抓紧了桌子。
朱医生觉得自己的措辞似乎过了点,马上转换话题,问:“那你有没有觉得孩子精神不好,经常叫累,或者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儿来,不像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那么活泼呢?”
秦月明回忆着,说:“是,他好像是有些体力不好,不爱去外面玩,只喜欢躺着……”
想到上去昊昊赖床不起,还有送他去幼儿园时他像个小老头一般慢吞吞地走,哪有一点四五岁小孩的活力?秦月明顿时心如刀绞,自责地想:我当的什么爸爸啊?孩子明明是病了,我却毫不知情,我怎么能这么粗心大意呢,我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呢?
朱医生看着这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爸爸在自己面前无可抑制地放声痛哭,像个在闹市中走失的大孩子一般,不禁也为之深深动容,忍不住拍了拍他颤动不已的肩膀,说:“坚强起来,家长!现在,你是孩子的主心骨,孩子能不能战胜病魔,必须有亲情的鼓励和关照。你可不能自己先垮了呀。”
秦月明擦去眼泪,说:“是,对不起,是我一时没忍住……”
秦月明听从朱医生的建议,给昊昊办了入院手续,因为,即便不是白血病,也是非常严重的贫血症状,不可大意。
这一晚,秦月明就在医院陪护的折叠沙发椅上过了一夜。
秦月明几乎一夜都不曾睡着,只在心里忐忑,并默默地向他以前并不相信的菩萨大士祷告:“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你可千万要保佑我家昊昊啊,我宁可得病的是我,千万不能是昊昊啊,他还那么小,那么可爱,跟着我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求求你了,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
早上,秦月明下去买了早饭回来,和昊昊一起吃了,就开始搜索枯肠给昊昊讲故事,可惜他的故事老掉牙的哪咤孙悟空之类的故事,还讲得磕磕绊绊地一点也不连贯,听得昊昊都有些不想听了,说:“爸爸,你别讲了,休息一会儿,喝口水吧。”
隔壁病床上的是一位二十岁不到的女大学生,温温柔柔地很爱笑,此时便笑着说:“昊昊,你和你爸爸感情真好。”
昊昊小鸟一般扑到女学生的床边,仰起小脸,看着她,说:“莉莉姐姐,其实,我更喜欢听你讲故事。”
莉莉用手指微微一点昊昊的小脑门,说:“好啊,等一会儿治疗完了,姐姐给你讲一个你从来没有听过的故事。”
昊昊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却又怀疑似地说:“太好了!不过,我可是我们班上的故事大王,好些故事我都听过了。”
莉莉笑着说:“我的故事,你肯定没听过,因为,是我自己写的。而且,可能没有出版的机会了。”说着,莉莉黯然地垂下眼睫。
秦月明听着这句话心里一动,再抬头仔细一看,莉莉的头上戴着一顶帽子,帽子下的头颅和白皙的颈脖之间有剃头留下的青色的痕迹,不禁恍然:这小姑娘也是得的类似的病吧,看她头发好像都剃光了,应该比昊昊的病情更严重……
又一会儿,朱医生带着昨天的护士进来,告诉秦月明昊昊今天还要输血。
输血四百毫升就是一千五百块的费用,仅仅两天的功夫,为昊昊治病就花了几大千出去,可是,秦月明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唯求花钱消灾,唯求观音大士显灵,能叫昊昊快快地好起来。
昊昊听说又要扎针输血,有些畏缩,苦着脸说:“怎么又要输血啊?昨天才输了的,看,我这里还是青的呢。”
输血不比输液,输点液体或是葡萄糖什么的只是皮下有些微痛,而输血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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