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啸笛苦笑:“还是我来吧。再说,一路上宫灯明亮,这个怕是不需要的。要不,总管打着灯忙去吧,您老事多,我等不敢耽误。”说完放了手。
郭易如诧异于二人反应。为了一个无品小太监,竟能让一品尚书和内侍大总管抢着替他打灯。
这时,突然有一抹清亮嗓音,在耳畔缓缓铺开。“既然大人指明要我打灯,我遵命便是。”说完,便从二人手中拿过灯盏,径自往御书房的方向去了。
胡啸笛和张德交换眼神,跟了上去。
路上,谢归其走的安静,不仅不出声,连走路踏雪的声音都小的几不可闻。瘦弱的身影,宽大的绣袍,冷风袭来,衣袂翻飞,大有御风而去之势。
他不看路。皇宫对于他而言,确实熟悉,他在这里住的时间要比在自己家里住的还长。仰头,天阴沉似黑玉,坠坠的要压下来,和大地一起,让这个令人无法呼吸的世界消失。
郭易如在后面越走越来气。
尤记得当年,黄榜高中,红服着身。与当时同期武状元胡啸笛,一左一右,穿过层层宫门,拾级而上,如仕途青云直上,骄傲自信,兴奋难掩。
喜滋滋的接受众人称赞道贺,却被一人的冷水浇了个全身通透。
那人刚败在武状元手下,不服气的找上了文状元的茬。
“文采斐然么?我看着倒有一股子‘匪’劲儿。”
这是笑他身材庞大如武将,没有书生的清雅气质。被戳到痛楚,他立马站出来,要与那人一较高下。
一炷香后,败得及其惨烈。
后来,他记不住琼林宴是如何散的场,记不住自己如何走出皇宫大院,记不住皇帝封他官位的圣旨中写了些什么。
但,那个十三岁的少年,放肆的笑声,清晰响亮的盘旋在耳畔,如今忆来,仍如昨日。
后来他知道,那个少年,是“定北侯”的独子,是当时太子的伴读,是先皇驾前的红人。
传说中,誉满皇城的神童。
神童,他服。但他也怨,你何必一定要在那日重重的甩我耳光。
郭易如悄然的走到了谢归其身旁,那人仍旧一幅神思模样,完全不将他放入眼中。恨恨的,他伸出了腿。
头不曾低下,跨大步迈过,身形稳稳。前面依稀可见,御书房檐牙上映着白雪清冷的光。谢归其将人引至一处宫门前,那里有等的焦急的太监。
“哎呦,我说二位大人怎么来的如此慢,圣上都等急了,快进去。”太监小印子催促着,抱怨间,看到把盏之人,立刻闭了嘴,躬身退至一侧。
月至中天。御书房内,当今天子席若满意的点点头,合上手中奏折。不掩饰对两位臣子的爱才之情,差人赐坐。
随手端来茶盅,打开却无一丝热气,随口吩咐身边伺候的张德奉茶。
张德退下,掩了门。席若方道:“郭爱卿,胡爱卿,今夜此计甚妙。你二人负责此事,朕明日赐下密旨,到了灾区,可便宜行事。另此事机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遵旨。”二人起身行礼,复又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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