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敬学要死不活地长长叹了口气,使出最后的力气把自己团吧团吧滚到床那头,再将被子裹得牢牢的,不大精神的黑眼睛盯着傅明说道,“我讨厌你。”
傅明心有愧疚,自然事事顺着他,闻言也是点点头,说道,“是我不好,都怨我。”
段敬学很消受,喉咙里腻腻地应了一声,闭着眼休养生息,将睡未睡之际突然一个猛子跳了起来,腰酸屁股疼不说,就是那一阵头晕目眩的眼前一黑也愣是让他重重砸了回去,傅明赶紧跑过去,将人好一通心疼,嘴里说道,“找死呢!做什么这么激动?”
段敬学闭上眼喘了一会儿,拉着傅明的胳膊问道,“几时了?”
傅明干脆将人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胸口说道,“不用你担心,误不了吉时,等大夫看过了,我就送你回去。”
段敬学想说他们一家都是大夫,还用请别家的?后来又想,他这烧来得太令人羞涩了,让家里人知道了,这节奏他可控制不好,索性就歪在傅明怀里,一切服从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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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最终是踩着点儿将人送回段家大院儿的,抱着段敬学一脚跨进大门,却没有往里屋走的意思,等胡力将老太爷还有三房老爷都叫来了之后,傅明形式上招呼了一声抱起段敬学就要出门,一干人都傻了眼,段敬学往边儿上一躲,不顾傅明的脸色,干脆利落地跪了下来,一声不吭地磕了三个响头,段立人咬着牙,强逼着自己不去看,张兆晴早在一边儿哭得透不过气儿了,段敬学三拜过后,晃悠悠地直起身子,低着头说道,“爷爷,大伯,二伯,爹,娘,敬学走了。”
始终不曾抬头,段敬学话音一落转身就走,傅明大跨了一步,打横儿将人抱起,张兆晴终于忍不住,哭喊了一声“敬学——”,段敬学将脸埋入傅明宽阔的胸怀中,一只手更是死死抓着傅明的衣襟,露出来的小白牙将嘴唇咬得都发白,傅明皱着眉低头轻轻舔了舔段敬学脸上的泪水,一刻不耽误地将人塞进了过来迎亲的马车中。
随着段府八串儿大挂鞭的震天轰响,傅王府前来迎亲的队伍也应景地吹起了欢乐的唢呐,喜庆的闹腾彻底掩盖了段敬学刻意压低的哭声,傅明骑着一匹威风的枣红大马走在大红喜车的旁边,抹了把脸,登时就是满脸喜气洋洋,一双眼睛却是鹰隼般不动声色地顾看着四周。
傅王府的大贝勒要娶亲的消息自是整个北京城人尽皆知,大挂鞭一响,大伙儿就争先恐后地奔赴到街上围着迎亲队伍凑热闹,不时还能传出一声声类似“天作之合”啦、“天赐良缘”呀的艳羡称赞,段敬学是听不到,听到了有得掉黑线。
这一派热闹之下,有人突然疑惑地“咦”了一声,拉着一旁的老乡问道,“这可是傅贝勒娶亲?”
那老乡笑呵呵地点头说是啊,不然怎么会这么大排场,那人就问道,“贝勒爷成亲都不穿喜袍的么?”
老乡不由笑了一声,说道,“外地来的吧?咱这傅贝勒在北京城都是出了名儿的出规矩,他乐意了,连这迎亲他都能省下,直接将人姑娘抢回王府!”
那人神色晦明地“哦”了一声,看着枣红大马上眉开眼笑的傅明,英气逼人,当真是桀骜不驯的范儿,不由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身后跟着俩跟班,小一点儿的那个扯了扯稍大一点儿那个的衣袖,低声说道,“大山,少爷笑得好奸诈。”
唤作大山的人低头淡淡看了他一眼,并未做声,而是身前的少爷闲闲开口道,“小山,再胡言乱语,我就让大山割了你舌头。”
小山打了个哆嗦,看了看大山冷冷的眼神,不由对自家少爷抱怨道,“少爷,您千里迢迢跑来北京城,就是为了挤在人堆里看人家娶媳妇儿么?”
沈意飞嫌弃地翻了小山一个白眼,说道,“你懂个屁,走,回客栈,我得好好想想。”
正是荟萃庄的沈家小少爷沈意飞,傅王府去年就差了人特意去荟萃庄订的婚嫁绸缎,沈意飞有意借着傅王府的宣扬到北京城开荟萃庄的分号,虽然被父亲苛责说是没事儿找事儿,可沈意飞他确实没事儿,也就玩似的跑来北京城找事儿了,这还真被他找着了,人傅贝勒压根儿就没穿喜袍!
沈意飞就琢磨着怎么力挽狂澜,将这一大笔的损失给他赚回来,寻思得正起劲儿的时候,突然道儿上热辣辣地响起一阵阵催命似的马蹄声,他被大山抱着往后挪了两步就发现人群也在不自觉的往后退,迎亲的队伍已经被左右各十匹黑马给包围了。
傅明冷眼一扫,人群中像是没有安清帮混迹的样子,只这二十来人,看来严肃还是给了他面子的,想来也只是想出一口恶气,并不打算彻底撕破脸,迎亲队伍中除去傅明那匹马,还有七匹马,此刻已经拉开阵型,无死角地护住了段敬学的马车。
段敬学坐在马车里,一听唢呐声停了正觉奇怪,掀起车帘子就要出来,却是被车夫一把推了回去,头昏脑胀的时候就见傅明掀起车旁侧小窗子上的帘儿,笑着说道,“媳妇儿,喜欢你的严肃抢你来了!”
段敬学一听,一时犹豫自己是该怒目相瞪还是该羞愧懊恼,脑子一短路也就只能眨巴着眼看着傅明了,傅明心头痒痒的,觉得这小鬼真他妈勾人,不由啐了一声,沉声吼道,“傅贝勒成亲呢,怎么停了调儿了?”
唢呐队长一愣,犹豫着起了个头,一众这才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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