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溪竹忍着别扭入了殿,一眼就看到坐在御座之上的李承祚。
李承祚皱着眉,难得严肃的很,嬉皮笑脸全然不见,那肖似先帝的冷硬面部线条,就如此不期然地,全部从那张游戏人间的桃花面中浮现了出来。
他周身没有伤痕,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样子。
蒋溪竹紧绷的心绪至此才放下来,正要上前问安,才发现地上满满当当跪着的御医,心里不知为何漏了一下。
蒋溪竹:“恭请皇上圣安。”
蒋溪竹进来前,李承祚明显在发火儿,此时看见蒋溪竹,脸色间的怒气与冷硬缓了缓。但是可见他气狠了,见到蒋溪竹时的一贯盈盈笑面竟然一点儿也摆不出来。
“爱卿来了。”李承祚扬声道,“来人,赐坐。”
蒋溪竹不知前因后果,不好出言相问,只好谢过恩,依言浅浅坐在了宫人搬来的圆墩上。
他刚坐下,张德英就从殿外匆匆而来,直奔了御前。
“皇上。”张德英垂眉道,“查清楚了,经手过点心的人现在全在外面了,如何处置如何查问,还请皇上示下……”
李承祚一向是个讲理又温和的皇帝,此时却一改从前的做派,一挥手,语气冷硬:“不必了,有什么好问的,全部杖杀。”
张德英一愣,却仍然反应过来了,低头应了声“是”,一刻也不敢耽搁,匆匆出去了。
蒋溪竹听到“点心”两个字,隐约猜到了怎么回事儿,正要出声,便听暖阁那边起了掀帘的声音,太医院首满头是汗地从里面出来,几步走到李承祚眼前,直直跪了下去:“皇上,贵妃娘娘是中了毒。”
蒋溪竹终于给自己心里漏跳了的那一下找到了原因——后宫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居然从始至终都没看到身为贵妃宋璎珞!
李承祚一把掀翻了手下的茶盏,明黄的茶盏落地,“啪”地一声碎的四分五裂:“轮得到你来说贵妃是中毒?!朕在问你,贵妃中的是什么毒!”
跪了一地的太医们随着李承祚的怒气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太医院首到底比其他人镇定一点儿,跪地磕了一头:“回皇上,臣已经查验过贵妃食用的点心与茶水,茶水无恙,问题出在点心中,其中有一味‘玫瑰糕’,乃是使用可以入口的玫瑰鲜花所做,可是这味玫瑰糕的鲜花中,混入了‘幽灵花’。”
李承祚眉目冷厉:“幽灵花?”
太医院首点头道:“此花与玫瑰外形相似,只是比寻常玫瑰花色更艳,花瓣更细长,不知其区别的人一看之下是分辨不出来的,最重要的是,‘幽灵花’有毒,如果误食,轻则使人呕吐不止,重则昏厥不醒,神志损伤,中毒愈七日无解者,随时有身故之险。”
李承祚霍然从御座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面色阴沉:“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那就去解!无论如何,朕要你们保贵妃性命无虞,贵妃若是有什么差池,你们一个两个都别想活了!要什么现在说!别拖拖拉拉!”
院首嘴唇哆嗦了一下,他侍奉过先帝与今上两朝,几乎从李承祚还是个幼童的时候就在太医院,却从没见过昔年的太子如今的皇帝有这般暴戾不通人情的时候,他不知内里,只当外界传言贵妃得宠的消息果然是真,叩首道:“回皇上,‘幽灵花’之毒本身并不凶险,只是因为解毒之物难寻,才至于今日之祸……神农本草有载,解‘幽灵花’之毒需要‘黄泉草’,此物只在齐地玉皇峰下有生,可是玉皇峰乃是泰山第一峰,早年前朝帝王游历齐鲁之地欲行“泰山封禅”之前,闻此草生于玉皇峰下,认为此草名字不祥,便命人悉数拔去,以至于人世少见此草踪迹……”
院首说的正为难,却见用余光感受到皇帝两步间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
院首不敢抬头看,只好更加恭谨地将头低了下去,却听到皇帝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带着几分阴沉的响起。
“齐地?”
院首不明有他,只以为皇帝在追问‘黄泉草’的出处,不敢迟疑,立刻点头道:“回皇上,正是齐地。”
这一次,院首却半晌再没有听到皇帝的声音。
跪地的众人无声忐忑着,皇帝不说话,殿内诸人不知如何定夺,解毒之物御药房内是没有的,如今是找还是皇帝另有裁决,反正没有人敢顶着掉脑袋的危险多嘴。
蒋溪竹坐在一边,看李承祚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可是一想到暖阁里躺着的宋璎珞,就有点儿坐不住,刚要起身,就听外面张德英匆匆而入,“皇上,御林军韩统领求见。”
蒋溪竹心里陡然更闷了一点儿。
这位御林军统领还是上次那个李承祚在“醉花阴”遇刺时的愣头青,李承祚总是觉得自己与这位交流困难,但是素来知道他就是这么一个不懂变通的死忠脾气,更知道他心性耿直忠诚无加,换个人顶他的职位还未见得比他更得用放心。只不过,关于他的迂直,李承祚也跟他无话好说,对外紧对内松,就把他这么放下了,除了偶尔牢骚两句也不见其他责罚。
然而韩统领是个一根筋的死性子,上次李承祚遇刺之事他负疚甚重,更没想到皇帝转眼就把追查刺客的差事交给了睿王,还很是破罐破摔的消沉了一阵儿。
但是此人忠心不改,前段时间契丹人送凤凰来朝挑衅的时候,这位韩统领还自请要去与凤凰对战,李承祚瞧了瞧他那还算健壮的小身板儿,深深觉得他还不够给那破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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