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刻,我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方叹道:“你要是愿意,成下一个财神又有何难?”
他摇摇头,笑而不语。梁泽仁却皱眉道:“粮乃民本,闹大了可到祸国殃民的地步…”
沈涟恭敬听训,待梁大人犹豫时才不带辩驳口气地回道:“说是狂增暴跌,只是总额惊人。事实上每担浮动不过几个钱,不致伤到寻常百姓的元气。从头到尾,那批粮食都规规矩矩地放在船舱里,未损失半点。这次商铺们没损及根本,很长时间却也都不会再参与。可惜世道再这样下去,粮价上涨是迟早的事。我大概算不得作恶罢?”
我插口问道:“你怎么会这些?”
沈涟挑挑眉,很有些狡黠之意:“莫忘了我独自生活过一年。”
梁泽仁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沈涟的做法。又回正题道是当年保管圣旨的御前侍卫已找到,我们跟他一块儿去,同时想想怎么撬开侍卫的口。
说是我们,他却只盯着沈涟。
我识相接道:“我去没大用,就不跟着了。小涟你一个人能行吗?用不用卫彦一起?”
沈涟道:“我一个人也应该足以保大人周全了,大人以为如何?”
梁泽仁应允道:“好。”继而皱眉道,“他家中摆满了神像佛龛,终日烟熏火燎。此去带两张帕子捂住口鼻。”
沈涟忽的眼中一亮:“他信鬼神之说?”
梁大人道:“恐怕是。”多日郁结的神色也为之一亮。
见我一脸困惑,梁大人起身从我身边出去时拍拍我的肩膀,道:“有法子叫他开口了。你这个小兄弟,不只懂些奇技淫巧。教得好,教得好!”
沈涟跟着出去,临走不忘嘱咐我收好银两,结清梁泽仁的房租,另买上四匹快马,五更时分城外十里相见。
我带着卫彦一一照办,又托村妇照管马匹。看时间,早不早晚不晚,临时也无落脚之处。想想来鄂渚月余没有时间到处看看,有点遗憾,问卫彦要不要一块儿走走。
他自然不会有异议。
一时不想去繁华的地方,与卫彦并肩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越走越远,越走越偏,待回过神来竟走到了江边。
此时夕阳已沉,天色晦暗,对岸简陋而成片的草屋中,零星的灯烛散发着微弱的光。虽然晦暗但也足够看清有几艘小小的渔船拴在岸边。其中一艘还连着三五张竹排。数只鱼鹰单腿站立在竹排上,似乎在打盹,不时有一只把尖尖的喙探入翅膀中挠一番。
我们脚边半人高,叫不出名字的野草也泛出陈旧的暗黄色,让我想起草市镇秋收时那些沉甸甸的麦穗。
天气还这么热,我都快要忘记现在毕竟是秋天了。
我握住了卫彦的坐手,他垂眸看了一眼,然后把视线放到对岸去,仿佛无所知觉的样子。
只是我握着的那只粗糙的手,也悄悄地,用很轻微的力道,反握住了我。
脸上忽然有点凉,一滴,两滴…我抬起左手擦了一把,忽然间,更多的水滴落在头上身上,伴随着淅淅沥沥,不容忽视的雨声。
秋天的雨总是不打招呼,说来就来。一层雨一层凉,这场雨过后鄂渚是不是就到了该拿出秋衣的时候?
水不断从头上滴落,搅得人什么也看不清,我不得不左右手同时开工,胡乱抹着面上的雨水。抹着抹着忍不住停手大笑,仰头喝下几口雨水。一转头欲招呼卫彦,却见他没有再看对岸。专专心心地看着我,睫毛沾着水珠,看上去有点呆呆的。
他就这样专注地看着,就好像…好像…在看着某位神明,某种信仰,某个奇迹。
脚边的野草随风摆动,扫过我的小腿,我使劲摇头,想把脑中突然冒出的奇怪念头一并甩出去。
雨越下越大。
连日高温的烦躁被一洗而空,我心中忽然涌起豪情,单凭言语喊叫已无法倾泻。
于是奋力往江边跑,边跑边大声道:“下来游会儿罢!”双足凌空时,我终于想起另一件事,“卫彦,我水性不…”
“好”字淹没在咕嘟咕嘟不停喝水的动作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星空之下
下雨天跳到江中游泳,无疑是找死。
但我在闭气的同时并没有后悔。原因之一,其实我的水性没那么烂,这样死掉还有点困难,最多去半条命。最初的慌张过后,我放松四肢,渐渐适应了胸口处水流带来的压迫感。
原因之二嘛…流沙碎石击打在身上明明更令人恐惧,只因肩上多出的那股往上提拉的力道,我却开始觉得安心。
“哗啦”一下猛然被拉出水面,劈头盖脸浇在头上的暴雨带来鲜明的痛感,我只顾着大大吸了一口可爱的空气。
卫彦一手拽紧我,一手夹着块碎银。尖利的破空之音过后,一张竹排顺水飘来。飘到我身边时,卫彦截住竹排,同时将我用力一提,我顺势一撑,翻到竹排上仰面躺着。
卫彦还定在水里,我抹了把脸转头眯起眼睛细看,才发现他一足深深陷进岸边的石壁里,方能岿然不动。
我动手把几缕贴在他脸上的头发顺到耳后,然后大笑:“卫彦,上来。”
他闻言毫不犹豫地拔出脚,一个漂亮地翻身,轻巧地落到我身旁,和我并排躺着。与此同时,竹排也被冲走,在激流之中载沉载浮。
江水时不时漫过我的全身,暴雨倾泻如注,惊雷似要撕裂耳膜,闪电已经划开苍穹。
一切令人胆战心惊,仿佛是这个世界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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