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顿住脚步,身前遮挡的一株桃树瞬间消散成一阵粉红烟雾,他将手里提的一壶仙酿背到身后,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额……长老,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其实并不长,不过是他想喝酒了,所以便回昆仑自己的洞府逍遥了几日而已。
“哼!”
白泽趁着狐族大长老气的回身捯饬乱飞的胡子的空档,终于凑到了那个跪在石阶上一言不发的人的身边。
“喂,你又闯了什么祸了?惹得长老发这么大火?”
白泽没得到回应,只是感觉耳边被一阵灼热而虚弱的气息缠绕,他皱着眉抬眼,着实被吓了一跳。
眼前的那人形容憔悴,本就白皙过人的皮肤此刻更是寻不到一分血色,他低垂着眉眼,抿成一条线的薄唇里透着些可怜的倔强,白泽伸出指尖碰了碰那人的额头,滑腻的汗水裹着滚烫的热度令他心下一惊。
白泽此刻顾不得许多规矩,一把将那已经意识模糊的人拦腰横抱起来,直奔洞府内室,回头冲那还在捯饬胡子的大长老道:“你也这师父当的也太狠了些,要审徒弟也要分个时候罢?”
要不然这狐狸烧傻了,心疼的还不是你?
明明是温暖的四月,白狐却仿佛身在数九寒天,冷的要命,身上的虚汗被风一激,凉飕飕的贴在灼烫的皮肤上,难受的紧。黏着的气息滚烫而热辣,一呼吸,便感觉干涩的喉咙里仿佛有细小的针密密麻麻的刺着。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青丘,只觉得架在云层之上的身体轻飘飘的,快要成了随风飘摇的蒲绒,不知东南西北。
回来青丘后便被长老喝令跪在洞外,他不言,顺从的照做,一幅做错了事的孩子模样。
坚硬的碎石硌在膝盖上,深深刻进一道道口子,他不吭声,思绪却渐渐混沌,仿佛有一根丝线拴着他拽去深不见底的深渊,他想起了那个蠢书生,发现自己不见之后,一定会恨的咬牙吧。
狐狸皱眉扯了扯唇角,眼底的一切愈发模糊,他感到一阵头重脚轻,终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最后一刻,他心说原来这就是飘然升仙的感觉,却一点都不如他人说的美好。
但至少也好过……
书生寻着原路返回盖州城中,一路景色秀丽,东方一抹霞光隐隐浮动,远岫如泼墨,被一层薄薄金晕笼罩着,刘子固却连分出多余的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他恹恹的打马而过,脑海中却挥之不去那一片青色的衣袂。
刘子固有些后悔昨晚酒后吐真言了,倘若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兴许那人真的会陪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吧。
就算只做个淡交如水的朋友,也挺好的。
没有秀郎,只有何筠琡。
刘子固被这突然冒出来在脑海里念头吓了一跳,
马蹄在原地踏了几圈,倏然一抬眼,已经是到了刘宅大门外面,刘子固皱皱眉头,只见半掩的大门里透出一个灰白的头顶来,一瞧见自己,便如蒙大赦的颤颤巍巍巅了过来。
“我的老爷,你可算回来啦……夫人昨夜等了你一宿都没阖眼呐……”
刘子固一愣,翻身下了马,“你说阿秀?”
老仆连连点头,一双眼睛里满是血丝,看来也是一夜未眠,刘子固自觉愧疚,却又不好交代自己昨晚去了哪里,只是略微一点头。
“老爷,夫人还在正厅里等着呢……”
“我知道了,就去。”刘子固把手中的缰绳交与老仆,走了几步,又回身道:“对了,把这马儿牵到后院去,好生照料。”
刘子固疾行两步来到正厅门前,正欲推门的手却一顿,倘若见了阿秀,又该怎么和她解释?秀郎的事,又要不要告知与她?正踌躇间,门却一把被人从里面打开,刘子固僵住手臂,对面的人红着眼眶,妆容黯淡,微肿的眼睛里仿佛还有水光晃动,刘子固避开那人目光,强迫自己盯着院子角落里一株花朵稀疏的梨树。
“那个……阿秀,我有话想……”
“子固,让我先说,好吗?”
刘子固被阿秀打断的同时心里送了一口气,他抬手拭了拭额角的汗珠,点点头,“好,好,你先说。”
阿秀得到了应允,唇角浅浅勾起了一丝笑容,眼中多少也有了些光华,“子固,昨天……是我不对,我明知道你素来厌恶官场里的明争暗斗,我不该那样逼你的……”
刘子固一愣,却没想到最先示弱竟是阿秀,他张着两只手臂不知如何是好,任由那人埋头伏在自己怀里,良久,才缓缓道:“你不必自责,是我对不住你们母子两个,经商终非正道,你希望我考取功名,入仕为官也是应该的。”
他没有说的是,当年自己一篇《治十世策》,激进尖锐而不懂变通,早已把朝中权贵都得罪了个遍,想要步入仕途,这辈子大概是没了希望。
刘子固感受着怀中香软娇小的身躯,听着阿秀流露出些许乞求的嗓音,“合离”两个字像是两把利刃,硬生生插在喉咙里,绞的他痛至失声。
“子固,对不起,我从今以后都不会再和你提考科举的事了,我们从今以后好好经营书画铺子,好不好?”
刘子固的心又紧了紧,良久,终于慢慢将手拢在阿秀的后背上,虚的拍了几下,“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阿秀。”
他垂下眼皮,恍惚一抹红色衣袂飘忽在眼前,似要留,却留不住。
夕照千里,天染云断,一片红紫中立着一道清瘦身影,在他身前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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