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可笙的墓,里面躺着林改年的那一座,还和很多年前一样长满了荒草。就算冬雪覆盖阳春不来,露出来的黄色干草也让人感到莫名悲凉。
白十一站在这座墓前,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来见他的样子。
只有朱红色的隶书篆文和上面的黑白小像不曾变过。眉宇间和自己那样神似,仔细看看,的确也有些像另一个人。
“爷爷,我来看你了。”
白十一在冰雪地里跪下,身边的男人也跪下来。
孟商从轮椅上站起来,杜岩去扶他,孟商拒绝了。
苍老的男人对着墓碑敬了一个军礼。只是不知道是敬给谁的。
白可笙?林改年?
白十一忽然有些嫉妒。这两个老男人太狡猾了,用这种方式在一起,谁也没办法再把他们分开。
胸前的玉佩在寒冷中更显得温暖。玉是人来温的。这玉原是林改年的,后来在死了的白可笙身上,再后来到了林不换手上,现在在他胸前。
玉不如人。人死不能复生,黄土一抔 。玉辗转他人手,温润如旧。
孟商用手拂去墓碑上的积雪,又绕到坟边,弯下腰来一点一点拔除杂草。
老人默默地,动作吃力却表情刚毅。白十一觉得他是在跟躺在里面的人说话,无声的语言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见。
直到老人做完清除工作,站起来,走到墓前,珍重其事地跪下,磕了个头。
白十一和林不换在他身后,也俯下了身。
千里大白中,瞬间成剪影。
白十一站起来时膝盖已经冻麻了,不由滑了一下,身边的男人下意识地去扶。
动作太自然,那人却在接触到白十一身体是触了电一样全身一颤,仓促地松了手。
白十一笑着说谢谢。
回到公寓,白十一的手臂上还留着男人的触感和温度。他忍不住用那只手臂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空荡荡的,一无所有的怀抱,不知能抓住谁。
白十一一个人坐了一会儿,就咬紧了牙。
耳边又响起哨音。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因为空虚而大开着,让他觉得时冷时热,一会儿像下火海,一会儿像上冰山。
白十一拿起电话时牙齿上下打架得说不出话来,手机也好几次从颤抖得太厉害的手里滑落下去。
这毛病最近几天越来越频繁,他已经快控制不住了。
手机在最后一次努力中滑到了沙发底下,白十一哆嗦着去捡,基本上已经是妄想了。
他只能躺在沙发上痉挛着发抖。疼痛和抽筋折磨着他的肌肉和神经,汗水和泪水齐下,他用唯一的一点思考能力想着千万不要这时候尿出来,不然不好收拾沙发。
痛苦持续了几个小时,或者只有十几分钟,但对他来说漫长得像过了一个大年。
平静下来时,白十一全身无力,最后撑着去洗澡。
上床之前才迟钝得想起来把手机掏出来,上面显示着孤零零的一个未接来电。
那个人肯给他打电话,已经是大惊喜了。
可惜已经凌晨三点,那人是十点多打开的。白十一也不好再打回去。
放下手机就睡了。
他也实在没什么体力撑下去。
这样的痛苦重复的密度越来越大,工作还在排,白十一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
终于还是忍不住,瞒着苏如恰和其他人买了包烟。
躲在厕所里吞云吐雾时白十一有种迷茫的被拯救感。可能因为在密闭空间里吸烟,排气扇不够大力,吐出的废气又重归到自己的肺里,让他本来就缺氧的大脑更不健康了。
白十一很认真在想,如果现在去联系原来bar里的drug dealer,对方会不会怀疑自己的身份,会不会算便宜一点,或是对他狮子大开口。
但也只是很认真地想过去。白十一胆小,爱命,如今还没活明白就更不想死,再也不想碰那些东西。
当然此时他头脑清醒又不难过,还能说服自己。不知道下一次痛苦中会不会后悔自己的“理智”。
可他还是抓紧了自己最后的那点理智,就像调进大海的笨驴叼着不起作用的最后一根稻草,撩蹄子不肯轻易沉底。
只是烟越抽越多了而已。
22
纸终究包不住火,不管出门前喷多少香氛,苏如恰还是鼻如神犬手如闪电地擒住了白十一焦黄的指间。
苏如恰脸色铁青,白十一只能讨好地笑。
“真的忍不住,你就放过我这一回吧。”
“一回?你嗓子要不要了?现在是烟,以后呢?你的瘾是怎么养起来的,都忘了?”
苏如恰咬牙切齿,走到一边似乎打电话。
一开始还语气认真,不知怎么的就沉默了,然后少见地发了脾气。
白十一和公司的其他人还都是第一次看见苏如恰发这么大的火,对着电话大爆粗口,全不见平时的翩翩有礼。
挂了电话苏如恰拉着白十一往外走。电梯里的人看见苏如恰的表情纷纷退散,狭小的空间只剩下白十一和苏如恰。
白十一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其实也没事儿。”
“你以为你是谁?”苏如恰横眉竖目的样子的确可怕:“碰了大麻全身而退的人不少,他们给你打的是什么东西你不知道?还是按着渐进性成瘾的路数来的……”
苏如恰忽然梗住,似乎费力地憋住了就在嘴边的脏话,看了白十一一眼,不知是发怒还是埋怨。
“你也忍得住。”
白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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