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郑斯琦把地址搁心里牢牢记下了,临挂电话又嘱咐了一句,“开学了按时来学校报道,别又请假跟我说没买到票。小心辅导员记你的过,恩?”
“……哎。”老老实实应了。
电话打完,送外卖的也到了。郑斯琦匆匆忙忙地把餐盒一样样摆开,转身从消毒柜里抽了两根嫩黄的儿童筷,轻放在郑彧手里。
郑斯琦一边抽领带,一边穿外套,“枣儿,在家乖乖吃饭,爸爸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郑彧嘴里的肉圆咬了半拉,“爸爸去哪儿?!”
“去看看那个头发漂亮的叔叔。”围巾也是随手绕了两圈儿,“你喜欢的那位。”
“我也去!”
“在大姑家疯一天了,还不老老实实写你的寒假作业。”走过去往她脑袋上摸了摸,“进退位的加减法,两篇日记,全没写吧?”
郑彧不甘心地嘟了嘟嘴,舀了一勺饭。
“回来给你带蛋糕。”
“巧克力的!”
“……水果的吧要不,要不然容易胖。”触了触她滚圆的苹果脸。其实都容易胖,也不至于在乎这一星半点的差别了。
“那爸爸要早点回来,我会乖乖在家的。”
郑斯琦家到联家cbd隔得不远,四五站站路。一路上又给乔奉天连拨了好几个电话,还是没人接。驶离高架的时候,正巧被辆慢吞吞的奥拓拦了去路。连按了两声喇叭也不见提速,郑斯琦忙转动方向盘,一边超车变道,一边加速。
事出紧急,郑斯琦算是贴着交通法规的的那道警戒线了。油门要是再往下压那么一寸,给电子眼咔嚓拍了照,不定要扣几分呢。
郑斯琦驾龄十年,真还就还没扣过分。
一边拿指头不住“嗒嗒”敲打着方向盘,一边离铁四局宿舍渐渐近了。
这里是富虹路,挨着护城河,草木是出了名的浓翠。近来雨雪天气,树上积雪未化看不大清,倘若是平常,一定是分外葱茏。
乔奉天一边甩着手里的手机,一边揉着磕疼的肩膀,一边嘴里的脏话絮絮不休。
这得是造了多大的孽能刚开年的寸成这样?
追人追人摔,换灯泡换灯泡摔,一天下来碰的七荤八素不算,手机还能奇准无比的进马桶?!
倒霉到乔奉天想沐浴净身,三扣九拜,再去趟月潭寺。这回他一定老老实实上香,老老实实交香火钱。
倒霉的事儿受的多了,是很容易让人沮丧的;并在沮丧之余,又生出几分滑稽之感的。
乔奉天低头正琢磨着附近的电子维修店开门了没,就听身后一声锐利集中的鸣笛。蓦然一响,差点儿又让手机滑脱没进了雪里。
郑斯琦正和门卫室一个口音浓重的小保安连蒙带猜的打听着乔奉天家的具体门洞,掸眼就看车边掠过了一个窄瘦的人影。
“砰。”忙解开安全带下车,猛把车门一关,“乔奉天!”
“诶!”乔奉天惊异的回头。
“没事儿吧?!”
能有什么事儿?
乔奉天对着他一眨眼,这才猛反应了过来——自己摔之前在和自己讲电话。
任谁听通话对象正说着话呢,无端端就一声巨响没动静了,都得以为出了事儿吧。
“我……”
乔奉天一下子窘迫极了,手比划了一个梯子的高度,“我刚才,那个,换灯泡呢,打电话的时候,然后没稳住摔了一下,然后就那个……手机一下子就、就泡水里了……”到底没好意思说掉马桶里了。
说着,还把进水花了屏的手机捧在手心,给他远远看了一眼。
郑斯琦百年一次地失态了。他推了推眼镜,啼笑皆非地骂人了。
“我靠。”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我没想到你还能找过来。”乔奉天又窘了一记,像是觉得这个乌龙分外好笑,又不太敢笑,“你还能找到我家,你真是太……”
你真是太有本事,太实在了。这种打哈哈的话当然不敢说,要是杜冬也就是勾着脖子搡一拳的事儿。乔奉天抿了抿嘴,原地立着,尴尬地望着他。
郑斯琦长吐了口气,拢了拢敞怀的外套。
一看就是匆匆穿上的,没来得及扣。
“算了,你,人没事儿就最好了。”郑斯琦两步走近,低头打量了他一眼,紧接着翘起了嘴角,“人伤着了没有?”
有的人说话,像林双玉。既高昂尖锐,又直捷无畏,话里话外,要抓着愚昧与偏见不放;有的人说话像那个支教的青年,转弯带拐,听着好听,但摸不清是多险多深的底。
郑斯琦说话,自有路数,谁都不像。
莹白的路灯下,乔奉天看着他高高的个子,乌黑的头发,笑起来,像是什么都能有拿捏的颇有分寸的样子。对谁都是笑脸迎人的人,乔奉天一直有所畏惧,因为这些人其实心思比谁都深,想的比谁都清楚,比谁都不好招惹。
但不可否认,这种人的魅力,是自内而外满溢的。
乔奉天突然很紧张,于是自然的偏开了点视线。
他挺感动郑斯琦能把对他担忧付诸到精准的行动上,又在感动之余,觉么出隐隐令他恶寒的忸怩羞涩。
“没伤,稍微撞了一下,胳膊那里。”
“送你上医院看看。”
“不用。”乔奉天摇头,“真没事,皮儿都没破。”
郑斯琦乐了,“伤筋动骨也不破皮儿,那可比破皮儿的要严重多了。”
“重不重我知道,真不疼。”乔奉天上下举了举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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