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瑞那个心疼啊。猎场周围为了通行方便,地面都铺了青砖,虽然不比宫中用的那么讲究,但也是上好官窑出品,张静跪下去那普通一声可是实实在在都听到了,不用想都知道能有多疼。
见他跪下去,文歆连忙上前扶了:“张公子莫要如此,小王也只是一时兴起,跟随瑞兄出来走动走动,猎场之中只有武者,无有尊卑。”
张静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被搀扶起来之后也不敢多动作,低眉顺首的站在一边,连膝盖上的黑泥印子都不敢去拍。
好在文歆似乎只是想要确认下张静身份,此时也不多流连,倒是去跟文瑞讨李秀:“瑞兄可否让李管家陪小弟走上几步?”
文瑞虽然知道李秀应该是和宫里有点什么关系,但是今天也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方这么明确的挑明,估摸着这个二表弟大概是开始想要笼络自己了。
反正对于这类事,他眼下的宗旨就是努力打好太极拳,四两拨千斤,哪个表弟也不得罪,所以可以做顺水人情的时候就绝对不吝啬。只不过今天这个人情是属于不得不做,而且做完之后必然会透露出影响来的那种,到底心里还是有点闷闷的:“李秀有幸得蒙殿下青眼是他造化。”
又转过头对李管家摆出一副什么也没感觉到的样子:“你小心陪着殿下四处走走,殿下烦你了就快点回去。”
李秀笑笑,抱拳躬身:“是。”
眼看着两人走远,文瑞又带头往营地外头走了一段,估摸着差不多把手营地入口的兵丁也不会听到两人说话了,这才转身望向张静。结果还没等开口,一眼看到张静白袍子上膝盖的部分还有两块黑泥,也不顾身份,就弯腰帮他去拍,更恨不得要掀开看看有没有受伤。
“方才那一跪十分用力,现下可还疼痛?”
哎?张静愣了,本来见他去帮自己拍泥,自然也连忙弯腰自己来弄,没想到文瑞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不,不疼了。”
那地面虽然是青砖的,但是山道边有泥,行走往来带的那砖面上头也有一层不薄的黑土,再加上自己下跪的时候只是动静大了点,其实自己还是有分寸的,所以站起来没多久也就完全不痛了。
“那就好。”文瑞松了口气,这才言归正传:“贤弟如何会来?宫里这些事,个中总总,关系微妙,贤弟今日这一番不请自来当真吓愚兄一跳。”这个是实话。
听文瑞这么问,语气里有点急切又有点担心,虽然最后似乎在抱怨,却又感觉不到责怪,不由越发心虚起来:“是小弟欠思量了。”
文瑞站起身,就看到张静脸红红垂着头认错的样子,于是本来还有的一点点不爽也完全消失无踪了:“我那府中,文宪同小蚬子是可以信得的人,”还有文十一也是,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其余人等,贤弟将来或者还有遇到,最好多个心眼。”
张静闻言猛的抬起头来。文瑞这话说的可就是十分私密了,虽然知道这小王爷一向待自己好的过分,但一旦牵扯到这种话题,那就不是“待自己好”这四个字能包括的了。
而且文瑞在民间的名声,一向都是fēng_liú不羁率性随意,所以也从来没听说过他有自己的小团体之类的。今天这个嘱咐,怎么听怎么觉得透着一股子不寻常的味道,张静一时间诺诺不敢应声。
文瑞见他那个样子,心想果然虽然被教养的纯真天然,但是敏感度还是不差,这话大概过于亲密吓到他了,于是丢过一边,扯到张静来的理由:“贤弟来找为兄,所为何事?”
张静偷偷瞥他一眼,心里暗暗鄙视一下,这才开口:“文兄着文管家送来的大礼小弟消受不起,还请文兄下令取回罢。”
文瑞就知道他一定是这个答案,但有些事还是得证实:“贤弟是说那床?那本就是替换下来的旧物,弃之可惜,贤弟不嫌弃就是它造化,何来大礼一说?”
“文兄莫要戏弄小弟,听李管家说,那床是文兄花大笔银子从古董铺子里淘来的宝贝。文兄且说是与不是?”
好吧,该来的总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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