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强:“晚上别睡办公室,回县城里睡,甭待在监区。”
邵钧睁开半眯的眼:“干啥?沙发床舒服,你们家三儿孝敬给咱的!”
罗强冷哼:“是舒服,但是不安全,你晚上不要待在监区。”
邵钧:“……老二,你咋了?”
罗强心里压着事儿,脸上就带出冷郁阴沉的情绪,但是他不想把邵钧卷进来。他太了解这小孩的硬脾气,邵钧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置身事外。这监狱里难保没有第二个丧心病狂的谭龙,可是馒头还有第二套器官能可劲儿糟蹋吗?
这事儿迟早要解决,但是罗强希望能把整件事的深度烈度掌控在他力所能及的控制域内,不牵连邵钧。
罗强说:“馒头,上回你带我出狱,还记得咱俩咋混出去的?咋躲得红外线探测源?”
邵钧笑说:“咋躲的?我说藏冷藏车里,你藏到车底下水箱里了。”
罗强眼神深邃,看着邵钧:“你回头赶紧把这事儿知会他们连长,让以后每一班站岗的小孩,都查仔细了,车厢和车底盘都查。打指纹、扫眼膜的家伙事儿,千万盯紧了。”
邵钧挑眉:“干啥啊?他们查严了,以后我怎么把你带出去?”
罗强眉头拧起来:“操,老子能混出去,别人都他妈能混出去!”
邵钧眼神慢慢警觉:“老二,你到底想说啥?”
罗强面无表情:“老子就是告诉你,把这条路给他们堵上,堵死了。”
邵钧:“……”
那晚,罗强把话含在嘴边,没跟馒头说实话。
邵钧觉着不对劲,之后几天也警觉了,私底下也没跟罗强交待废话,转脸就去查食堂了。
邵钧把食堂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尤其是后门和储藏间,冰箱,冰柜,一箱一箱蔬菜都翻了,恨不得从大茄子大土豆里挖出个把窃听器来;条子的职业病,疑心大,看啥都觉着有鬼。
三监区的果园、菜地,邵钧也去查过。他走得还是当年查谭龙越狱案子的路数,只要果园里没暗道,菜地里没暗门,他实在想不出来,牢号里有非分之想的犯人,怎么折腾能越过那四道严密把守的电控大门,难不成插上翅膀翻墙飞出去吗?
那一夜也是罗强和邵钧最后一次在厂房楼顶天台上约会。
两天后,罗强把垃圾车推到监舍楼下,拎着垃圾袋,踏进监道,到各个牢号收垃圾。进到二大队某个班,屋内空无一人,罗强眼神迅速扫过各个隐秘角落,最后从屋角垃圾桶里掏出个硕大醒目的纸团……
罗强展开纸团,只瞟了一眼,脸色大变!
罗强迅速扭头。
他蹿出牢门,远处黑影一闪。
他闪电般奔出监道,身形扯进走廊,眼前晃过活动室,台球厅,小礼堂,好几扇门。监舍楼的大门在他眼前一下一下地开阖,人影早就溜得无影无踪,追不上了。
罗强牙齿咬得咯咯响,攥拳的手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刚才循着那个背影,他远远地看过去,那身形像是二大队的梁子,跟张大虎他们一窝的兔崽子。
揉成团的那张纸上,写了一行字:
“老二,是道上的就放聪明着,甭他妈想再查下去,别挡害。年三十那晚,你没在礼堂,你在办公楼某间屋打了一野炮!俗话讲,牢号里熬刑,‘三扁不如一圆,操屁股就是过年’,你爽了,你过大年了,别挡别人的道!”
这行字下面还画了一幅画,一看就是用厂房做工打图纸底稿的那种劣质铅笔头,极粗陋潦草的几笔,但是已经足够让罗强后脑勺红筋暴跳,面孔狰狞!
罗强一眼就看懂了,对方画得是厂房大楼,楼顶,月光下安静隐蔽的天台……
罗强将纸狠狠地揉烂,攥成团,塞进嘴里,用牙齿一点一点撕咬,咬得稀烂,咬成纸絮,把自个儿牙床子都咬出血。
他吐出一团模糊带血的纸瓤子,眼底透出猩红色。
这是罗强自打入狱灭了谭龙之后第二次,心底涌出想要除掉个把人的欲念和杀气。
原本还不想掺合计较,现在是事儿找人,事儿赶人,逼到他眼眉前。
他自己咋样都无所谓,他绝不容许有人明目张胆威胁邵钧的处境安危!
那个周末,篮球联赛拉开战幕,罗强在场上避过对方的粗野犯规,一个中场抢断,旋风般的速度上篮,以气吞山河的气势一记暴扣,直接将金属篮筐扣歪!监区长不得不吹哨子临时中止比赛,现换新篮筐。
罗强扣篮落地时扭过头,针锋相对,寸土不让,暗红色的眼珠斜眯着盯视身后的对手,二大队那一群狼崽子……
罗强脑顶上的热汗沿着颅骨的沟壑往下流淌,流过凸起的青筋,流到胸膛上。
他举起一根指头,狠狠地一点张大虎和梁子,冰冷的目光带着要将对方胳膊腿和咽喉切断绞碎的凶狠力道。
篮球场两端的篮架下,一边坐着一名司线员,这头坐的是一大队的赖红兵,另一头坐的是二大队的贾福贵,两个半残似的老家伙,面无表情,冷冷的,遥遥地盯着对方……
各方势力暗中较劲,虎视眈眈,清河监狱地下的暗河激流涌动,山雨欲来风满楼。
晚上,临吹熄灯哨时分,食堂大厅里亮着两盏长明灯,厨房灶是冷的,打扫得干干净净,锅碗瓢盆各归各位。
食堂内空无一人。
黢黑的身影闪进门,身体打在塑料丝编成的门帘子上,发出哗啦哗啦一阵轻微的响动。
黑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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