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渊看着花九的气色,简直不敢多碰他一下。匆匆让他吃了些东西先休息一夜,不管什么明天再细说。花九十分听话,也不多说,倒床就睡。慕青渊感动于这一份信任,看着花九的睡颜怔怔的出了神。“慕兄,我唯有来投奔你了。”以后,我们就是同路人了么。
花九到底不娇气,第二天起得大早,换得一身粗布衣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之后,与整个队伍一起出发。慕青渊嘲笑道:“你是怕自己长得太好看尽夺了路人老少的眼?
花九不好意思道:“我怕被人追杀,说来话长,反正不能连累你,只好裹得严实点。
慕青渊道:“有什么好怕,你这么与世无争的人,谁没事儿跟你过不去,再说,与我们同路,敢来挑衅的人恐怕不大多。但是你还是要说说,你这么匆忙的出逃是为了什么?
花九说:“先上路,路上再跟你详说,别耽误了赶路。
让慕青渊惊奇的是,他居然还会骑马。花九骑在马背上悠悠道,我会的东西可不止唱戏,以后你就知道了。
据花九说,出走的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那天那位爷,乃是山西巡抚吴忌大人的亲信,年纪不大却深得那吴忌的赏识。吴忌与平遥县令据说是近亲,而且二人的老家就在这平遥镇。所以有了嫁娶的喜事,就亲自过来道贺,顺便看看在平遥养老的老母亲。不想这山
西巡抚虽平日看起来正正经经,却好男色,来平遥看了薛家班唱的堂会,看上了花九,自己政务繁忙必须赶回太原,就要这亲信来跟何家班主交涉,将花九带回去,说是能让他去山西道最好的班子唱戏,但是谁不知道这名号下行的是禁脔之实。何班主几番交涉却引得巡抚大人大怒,连连威胁,若再拒绝就是全不顾脸面的抢人了。此时何班主心中的考虑为,花九是薛家班子的台柱子,除了他几乎没人撑得起来,要是一走,这班子委实没法好生办下去了。且花九是自己辛辛苦苦当儿子般养育起来的,无论如何都有父子般的情感,自己多年唱戏的功夫也全全教给了花九,算是承衣钵之人了,如何能让别人轻易抢走。花九要是愿意便罢,但是这里明摆着的花九不可能愿意。但是那大官的意思如何违逆,自己哪怕打得一手好太极这里也再也没法瞒过去。而师娘此时的心思却是:“花九多少年来一直抢着何奉勉自己亲生儿子的关注与爱,若是能赶走,那最好不过,况且现在硬要留下他必然是大大的打了上面一耳光,这草台班子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二者的思量其实都是以班子为重,毕竟少了花九,无非不过生意差一点,也到不了不能糊口的程度。最重要的是不敢与官作对,别人找个理由拆了这班子不过也是一句话的事情。花九在中间也没什么可辩驳,毕竟班主养育了自己这么多年,只能这么报恩了。
对方逼得太紧,声称第二天就得拿主意,不然后果自担。何班主唯有含泪讲花九送进了平遥县令的宅邸。花九从院子里回头看见何班主佝偻的身影,想到以后再不能见,忽的就落下泪来。毕竟是十多年的父子恩,可惜以后都不能尽孝了,跟着别人走而不连累你,或许就是最好的孝道了。
巡抚那边怕花九有什么异动,就将他软禁在东厢房,派了个小厮把守。花九在房间来回剁了十多圈,终于想出了办法。若是半夜逃走,对方怪不到何班主身上,自己也不用去当娈童。可是能逃到哪里去,自己从小学的是唱戏,别的几乎没什么能糊口的技艺,力气也没有几分,再去唱戏的话不是自己往虎口钻?何况山西境内怕是没人敢收留自己了,从小跟着何班主到处跑草台班子,也没正正经经的结识过几个人,真要到了紧要关头,仔细想想却真是找了条看似柳暗花明的死路。
最后,唯有慕青渊。我不知为什么,唯独这么全心全意的信任你,与你结识不久却好似知根知底,我用尽全力日夜兼程的追赶,总算是找到了你。看到你的那刻,我就能平静下来,就能好好的睡一觉,就什么也不担忧了。
台州陈氏镖
局在哪里都是响当当的名号,鲜有不开眼的会来劫这好看不好啃的硬骨头。行程一个月,眼见要到了应天府,路上却出了桩不大不小的意外。
此时已是仲秋,入夜就下凉。这一趟镖走得不急,倒也不用急着赶夜路。路过一个叫李家庄的镇子,整个队伍就齐齐住了下来。慕青渊与伙计将马货全拴在后院,轮番守夜。货物虽不似以前走的镖贵重,但如若有丝毫闪失,也是有损镖局声誉的。做这行最看重的便是信誉,押送别人的东西赚辛苦钱,若是东西都保不住,哪有人还愿意来找你押镖。
慕青渊回房早早歇下,以便夜里起来换班。
三更时分,更夫在院墙外敲着锣路过,略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宁静的小镇,渐行渐远。
慕青渊觉得有人在推他,心想大约是让换班了,一个激灵便完完全全醒过来。已经习惯了这种半夜醒过来守货的差事,找了盆凉水浇一些脸上,倒也不觉得困了。
走到后院看见上一班的伙计还在后院晃悠,慕青渊心里好生奇怪,便走上前去叫道:“三哥?
黄三见慕青渊来,笑了笑道:“这才三更天,少东家就起来了?您不是轮四更的班吗?
慕青渊道:“刚我正睡着,有人推我,我以为是让换班来了。我当时就觉得似乎不大对,那人只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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