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君的脸色微微一变,怎么看都不是欣喜的模样。
隔着原告与被告两个席位,她遥遥地看着苏泽锦,等了片刻,才和苏泽锦的扫视过来的目光对上。
苏泽锦对她露出了一个漫不经心地笑容。
林美君的心脏就跟狠狠缩了一下一样。
她一开始不明白苏泽锦为什么要提出根本拿不出证据的指证,现在却有点清楚了。
蒋军国让她指证苏泽锦,根本不是为了把罪名安在苏泽锦身上,而是为了让她的证词不可靠。
苏泽锦提出蒋军国威胁恐吓证词人的罪名,也不是为了就这样拿下蒋军国——如同蒋军国根本没有苏泽锦入室杀人的证据,苏泽锦也根本没有蒋军国威胁恐吓她的证据——而是为了让她看明白,如果她不帮着苏泽锦,苏泽锦就很可能输掉这场官司。
如果是她发现蒋军国是杀人魔之前,苏泽锦输掉了任何东西,林美君都要呆在房间里对着早就死去的苏夏熙大笑一番。
可是她现在知道了蒋军国是杀人魔——
蒋军国怎么可能放过她?
只要等苏泽锦输掉官司,等蒋军国脖子上的屠刀拿开,再等到她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
蒋军国就必然会杀了她。
在医院的时候,蒋军国对她说“你乖乖听话,不要学苏夏熙,我会放你走。”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将自己和苏夏熙比较,每每都要在比完之后暗自嘲笑苏夏熙一番。
可是直到今天,她终于看清楚了。
如果二十一年前,蒋军国都能杀死自己的结发妻子。她林美君,又算得了什么?
苏夏熙好歹在最后将蒋军国逼到快要崩溃,而她自己呢?从头到尾,被蒋军国拽在掌心之中,糊里糊涂地和个杀人犯过了半辈子,现在连自己生命的安全都无法保证。
苏泽锦要是赢了,她和容旭都会一无所有。
可蒋军国要是赢了,她只有死路一条。
她为了钱放下了面子放下自尊,到底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命。
五分钟的时间很快到了。
法官重新回到座位上宣布继续庭审。
林美君冷幽幽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律师,这个律师是蒋军国带给她的。按照蒋军国的财势,要什么好律师请不到?偏偏要特意请一个各方面都平庸无比的人过来,只因为这样蒋军国就能笃定这个官司必输无疑……其实这样也好,她这么多年来也算了解蒋军国,蒋军国这个人不可能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任何人,所以这个律师绝对不会知道蒋军国的真实目的是让自己的妻子输掉官司……
没事。林美君又垂下了眼。这不用她心烦。
苏泽锦会搞定的。
只要在对方律师询问她的时候……
“法官,我一直有一个疑惑,林女士说她在昏迷前从镜子中看见我的当事人的身影,但就我所知,林女士在沐浴的时候有一个习惯,这个习惯会导致林女士根本没有办法从镜子中看见别人的身影。”辩方律师说。
林美君登时脸色大变!她慌张中一抬手,却将自己位置前的麦克风都打掉了。
“林女士,你能回答我这个问题吗?”辩方律师趁机说,“你在沐浴的时候并没有开排气扇的习惯,那么在满是水汽的浴室之内,你是怎么从镜子之中看见清晰的人影的?”
法庭的工作人员连同两方律师都看见了林美君的脸色,作为林美君的律师,他几乎不假思索地说道:“反对!”
“反对无效。”法官说,“请原告回答。”
“我是……不是从镜子……是从侧身的位置——”林美君看上去已经绞尽脑汁了,“看见他的面孔——”
苏泽锦的律师还要再说什么,可是林美君根本没有说完。她几乎语无伦次地开始形容当时的情景了:“他抓住我的脑袋往墙上撞,我从身侧看见他面孔,他那时候——和平常完全不一样——我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昨天晚上才在我的床上——”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心道自己难道听见了继子和继母乱/伦的劲爆消息?
但林美君之后的话打消了他们的念头:“他今天下午才将公司交给苏泽锦!他怎么会!他怎么会!他就算要把钱全部留给苏泽锦,我也跟他结婚了十八年啊!”苍白憔悴的女人当庭大哭起来,她抱着自己的肩膀伏在原告席上哭得声嘶力竭,“我的儿子这么多年来都被人继子继子地叫,那也是他的血脉啊!在事情暴露后,他还要我诬告苏泽锦杀我,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跟魔鬼一样可怕!”
法庭上的旁听群众几乎当场就喧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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