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了?
生病了吗?
男孩有些担心,猫着腰溜进幽暗寂静的房间,不安地叫了一声“赫肯叔叔”。
无人回应。
床边坐着一个人,还披着黑斗篷,脸被兜帽遮住。
西瑞尔迟疑了一会儿,不敢靠近,又远远叫了一声叔叔的名字。床边之人仿佛是聋了,没有应答,甚至都不曾抬头看他。男孩无端感到害怕,缩着肩膀慢慢后退,想趁对方不备溜出去。可他刚刚退到门边,那黑斗篷不知何时已近在眼前。他受惊地叫了一声,接着就被一只手卡着脖子拎了起来。他在令人目眩的窒息感中胡乱踢蹬着双脚,拼命想用双手掰开扼住喉咙的手指,然而那只手却越握越紧。
失去意识之前,颈侧传来宛若被洞穿的剧痛。
他听见了粗重的喘息声。
他会死吗?
接着他便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不知昏迷了多久,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斑驳的屋顶。四周很暗,从窗户外透入的夕阳余晖红得吓人,他茫然起身,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地板上。房间里很冷,没有壁炉,也没有蜡烛,空荡荡的,地板上放着一件黑色的斗篷。
噩梦般的记忆忽然浮现,西瑞尔倒吸了一口气,急忙爬起来。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又摸摸胳膊和肚子,不确定自己是身处天堂还是地狱。
他记得自己被那个穿斗篷的人掐住脖子拎了起来,脖子被不知名的武器刺穿。身体直到现在还保留着当时的记忆,他记得那种窒息的感觉,记得那时的痛楚,也记得宛若被浸入冰河的恐惧。
他死了吗?
房间中央放着一张大床,床上躺着一个人。
男孩不安地吞了吞口水,蹑手蹑脚走近,然而还没到床边,床上的人便坐了起来。长长的金发披散下来,对方抬手向后捋了捋头发,丝绸衬衫的袖子由手肘滑向上臂,露出一截结实却苍白的手臂。那人侧过脸看过来,西瑞尔这才发现原来是菲利克斯。
“醒了?”男人说着下了床,光着脚走到他跟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硬地扳过他的脸,审视般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冰凉的手指抚过脖子,他怕痒地缩了缩,捏着他下巴的那只手愈发用力,疼得他忍不住开始挣扎。
“我、我死了吗?死了也会痛吗?”他躲避着菲利克斯的手,口齿不清地自言自语。
“真是万幸,你没死。”菲利克斯不冷不热地说道,表情里也不见有多高兴。他放开傻愣愣的西瑞尔,扭头朝被残阳浸透的窗外看了一眼,语气冷淡地让他出去。
虽然感激菲利克斯曾把自己送回家,但赫肯叔叔说过的话还牢记在心,西瑞尔一直有些害怕着神出鬼没的仆从。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菲利克斯的房间里,毕竟不能说话的玛丽曾警告过他千万别接近这里。
男孩最后偷看了一眼仆从,逃跑般离开了房间。
他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个被玛丽带进赫肯叔叔房间的陌生人是谁,为什么陌生人要攻击他,后来究竟又发生了什么……想知道的太多,他得找到玛丽问个清楚才行。
一扇扇推开二楼每个房间的门,没能发现玛丽的身影。继而又跑下楼,除了赫肯叔叔的房间,又是每个房间都找遍了,依旧没能找到玛丽。西瑞尔茫然地站在他们经常一起喝茶的房间里,喘息着将手扶在了小圆桌上,诧异地发现桌上不知何时落了灰尘。
为什么桌上会有灰?玛丽不在吗?
她去哪里了?
西瑞尔困惑地走到门口朝外面张望。天已经黑了,平时这个时候玛丽已经为他点燃了壁炉里的木柴,再过不久就会带他去晚餐室等着赫肯叔叔一起吃晚餐。
他思索着玛丽会去哪里,忽然,余光瞥见门外的屋檐下有几块深色的污渍。他疑惑地出门走近,蹲下身细细看了看,发现是几摊血迹。
这里怎么会有血?
西瑞尔不安地又四下看了看,正巧老杰克背着一捆柴走了过来。他急忙起身迎过去,抓着老人的衣角将他扯到血迹旁,焦急地问这是什么。老人一看那血迹脸色就变了,一把甩开男孩的手,连连摆手,扛着柴冲进了宅邸。西瑞尔不死心地追上去,跟在老人身后上了楼,不断追问那是怎么回事,又问他知不知道玛丽去了哪里。老杰克将木柴放进西瑞尔房间的壁炉里,点燃,又点上了蜡烛,忽然将男孩抱上床,用被子将他盖得严严实实。待西瑞尔从被子里挣扎出来时,老人早已不知所踪。
本想晚餐时问问赫肯叔叔,谁知那天晚上赫肯叔叔也没出现。胖厨师端上晚餐是脸色阴郁可怕,男孩被他的眼神吓住,握着叉与勺子一时忘记提问。
他带着惴惴不安的猜测辗转一夜,翌日早餐时庄园的主人终于出现。他迫不及待地询问玛丽以及门口那几摊血是怎么回事,赫肯用那双浮现着青色血管的浮肿眼睛恶狠狠看了他一眼,低头一边将肉干送进嘴里一边让他去问菲利克斯。
叔叔的话令西瑞尔犹豫了。但早餐过后他还是鼓起勇气敲响了菲利克斯房间的门。
房间主人迟迟不开门,男孩揉了揉发红的关节,想离去,却又迫切想知道玛丽的行踪,便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敲了下去。谢天谢地的是,门终于开了,菲利克斯仍是一如既往地苍白,凌乱的金发从斗篷的兜帽里伸了出来,发尾打着卷。
开门见到满脸惴惴的小不点,原本阴沉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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