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腾空而建,有门而无窗,聚音极佳。沙沙的竹叶声中,小屋里的语声清晰的传了出来。
“沈大哥,你……不要娶我姐姐,是不是因为你喜欢王怜花?”朱八的声音干涩虚弱,许是许久没有开口说话的原因,语调有些不自然,说出来的话也是磕磕绊绊。
王怜花眉梢一挑,脚下的步伐停了下来。
“别乱动。你姐姐与我有救命之恩,今后她若是有什么事,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沈浪答非所问。
“可是,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姐夫。”这两人简直是在鸡同鸭讲。
“躺好,”沈浪依旧没理他,“再乱动,就找根绳子把你手脚都绑起来。”
朱八颇不服气的哼了一声:“你别不承认了,前些日子,我虽然昏昏沉沉的没力气,可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得清清楚楚,是我姐姐和五哥说的。”顿了一下,清了清干涩的嗓子,“其实,你要是喜欢男人,也没什么,我五哥不也还没娶亲么……”
王怜花暗自冷笑,敢情朱家人还都把主意打到沈浪这块香饽饽身上了。没听到想听的答案,他不耐再听下去,眼见着这话题越扯越不象话,正要提一口气,要趁着自己还没对这小子起杀心之前掠进去。
忽听朱八又道:“那个王怜花,有什么好!沈大哥,你记不记得,仁义庄曾一口咬定花蕊仙用她的独门掌法将昔日的仇家全家,一共一百四十余人俱皆杀死,可这些人其实并又不是花蕊仙杀的,你说,那会是谁?”他刚开始说话时,还颇为不顺畅,这时话匣子一打开,反而是越说越溜了。
沈浪没有说话。
自衡山一役之后,连花蕊仙兄长“销魂天魔”花梗仙的“神仙一日醉”都落在快活王手里,那花蕊仙的独门掌法,自然也是在那时流传出去的。
而那个惊天的阴谋最后的受益者,除了快活王,还有云梦仙子。汇集百家武功之长的,还有王怜花。
“哪怕这事不是王怜花做的,只怕也与他脱不了干系。有这一件,自然还会有其他件。沈大哥你现在侠名满天下,但王怜花是个满手血腥的大魔头。总有一天,武林中的正义之士会齐聚而起……”
王怜花面色冷冽如水,唇角的一缕似有若无的笑意隐约染了几分阴狠。
“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尽力护他周全就是。”
轻描淡写般的一句话却响如天雷,震的王怜花一身杀气俱散,心跳得飞快。仿佛能看见他说这句话时嘴角微微向上,满不在乎却又异常认真的懒散神情。却偏偏没有半分惊讶,好像早已知道,好像理所当然。
下意识勾勾唇角,想笑,眼角却有些酸涩发胀。
突然不想进去。王怜花仰起头,慢慢的退了几步,风一般的远远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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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浪追着王怜花离开地道后不久,石明就被带到一间没有丝毫光亮的地下石室里,没有酷刑,没有审问,甚至还有美艳的白袍女子为他细心的包扎好咽喉处的伤口。然后便留着他一人,听着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的捶在胸口上,时间仿佛变得无限漫长。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呆了一整夜了,石门移开时,王怜花手上的红烛跳跃出忽明忽暗的火光,照得他双眼一片刺痛。那交错着越走越近的脚步声,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他心上。
将蜡烛插到壁上的烛台上,又仔细的挑了挑烛芯,石室空空荡荡的只有四面石墙上的几个精钢锁扣,王怜花无处可坐,负着双手,看石明脸色苍白的跪在他脚下。
他有无数种手段可以从他口中问出事实的真相,直到今天早上为止,他也确实是这么盘算过一遍。而现在,却一种手段都不想再用。
“我缺个人盯着方心骑,你行不行?”看了他许久,这是王怜花说出的第一句话。
许是石室里安静得久了,普通的说话声都能被放大许多倍,石明身体猛然一颤,似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
王怜花低垂的双眸缓缓抬起,烛光下,他桃色的唇淡淡扬起一个微妙难言的弧度,橘色的火光中,几乎有一种逼人的艳色。
“一群不要命的,投了诚,我也信不过他们。”王怜花也不等他回答,自顾自的说下去,一句都没提起那日的事,仿佛那只是一场全没发生过的荒诞的梦。
“人心……不可赌。”石明怔怔看着王怜花,撑在地上的手紧紧扒住坚硬的青石板,克制着心里的激动,指甲因为用力过度,青白一片,说话时受损的喉咙发出风箱一般的噪音,嘶嘶啦啦的仿佛刀刃刮在坚石上,生生的将心拉入现实中——发生过了就是发生过了,怎么可能只是梦一场。
“我偏偏还要再赌一次,”王怜花弯下腰,一柄晶光灿然的短匕首在指间翻转,轻轻的点在他的胸口,“赌赌看,我都不计较了,你还会不会再做那悲悲戚戚的小女儿模样,动不动就寻死觅活。”
“公子……”只要往前一凑,尖利的匕首就能透胸而过,石明连声音都颤抖起来,胸膛剧烈的起伏,胸前还沾着血迹的衣襟堪堪抵住刀刃,冷冽之气仿佛透过肌肤,直钻入心底,“公子如此,就……没有别的要问么?”他素知王怜花喜怒无常,全然不敢相信此事他能如此轻轻放下。
王怜花轻笑一声:“问什么?问你为何要杀沈浪么?好好想想,”五指一紧,倒捏住匕首,锋利的锋刃贴到他额头上,敲了敲,“你好歹是衡山掌门压给我的人,若沈浪伤在你手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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