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将管子插进去,低头唆了一口,嘴边溢出一圈白色奶沫。
“你让你爸每天给你塞两瓶到学校里来,我就不爱喝水,喝牛奶能长高!我天天喝。”
沈棠眼角的余光瞥过他,笑笑说,“那你怎么还是这么矮?”
魏然把管子咬得咔咔响,“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沈棠把作业本收起来,垫着字典趴下去睡觉了。
一年的时间过得很快,期末的时候沈棠拿了全科满分回家,还附带了“优秀班干部”,“德智体美劳三好学生”的奖状。
原行声觉得倍儿牛逼,拿着奖状去店里向徐青青炫耀。
“又不是你带出来的,人本来就很优秀。”
徐青青见过几次沈棠,有时候原行声在店里喝醉了,她会帮着送回来,沈棠很懂事,连她都嫌弃原行声身上的烟味和酒味,他却完全不在意,端着脸盆忙进忙出给他擦身体,喂他喝水,给他扇风。
比一般孩子都听话,只不过徐青青某一回撞见了他在黑暗中盯着她的眼睛,带着浓烈的防备心。
她自觉小孩儿是不太喜欢自己的,不过徐青青权当他的敏感多疑是还不熟悉这里的环境,等到日子久一点就好了。
“他比我小时候乖太多了。”原行声低头擦拭酒杯,看不清脸上的神色,“我给他的零花钱都存着,前天还给我买了一大瓶醒酒茶。”
徐青青感叹道,“这么乖一孩子可惜了,怎么就碰上你这样的爹呢。”
原行声说,“男孩儿不比女孩儿,没必要搞这么亲近,他什么都会,我只要经济上满足他就行了。”
徐青青指了指他满是淤青的胳膊,“那你也不用这么拼吧。”
原行声没说话,他在酒吧上班的工资虽然不算少,但一半的钱他有用处,剩下那一半如果要让两个人都过得舒坦,还差得远。
他在监狱里认识了市里鼎鼎有名的远哥,搞打手行业的,帮人讨债过程中,对方失手跌入湖中,淹死了。跟着他的小弟想替他顶罪,不过远哥一向敢作敢当,二话没说舍下一身家当, 自己进去蹲了六年,成了原行声的“同窗”。
俩人是一前一后被放出来的,远哥欣赏原行声身上的匪气和义气,有意拉拢他,但原行声那时候严词拒绝了,他说想过平静的日子。
远哥这么些年一直也没放弃,以朋友的名义拉原行声出来吃饭喝酒不在少数,不过原行声态度一直坚决不动摇,后来远哥就不再提这事儿了,没想到一年后原行声居然主动要求跟着他干一段时间。
他只说一段时间,远哥猜想大概是缺钱,不过他没细问,总之原行声能跟着他干,原因是什么无所谓,人到了就行。
从那以后原行声几乎每天都会带人出去讨债,偶尔遇上脾气火爆的,干上一架也算作发泄。
暴力归根结底是个单纯的东西,单纯的将人脑袋里的杂念驱逐干净,只剩下原始的本能,很爽,也很可怕。
原行声毕竟是吃过牢饭的人了,比远哥底下那些咋咋呼呼的小弟看起来沉稳得多,远哥说他身上有种矛盾的气质,将疯狂和自持平衡的很干净。
原行声那天跟他一块儿喝醉了,难得露出酒醉后的迷蒙表情,他笑了笑说其实现在只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沉沦罢了。
不过还好有沈棠在,给了他难能可贵的慰藉。
他依赖他,粘着他,会记得他喜欢吃的所有菜,会在沙发上等着他回家,会拿很多很多的奖状,他偷偷瞥着他伤口的眼神,他做噩梦时会喊爸爸,他睡觉时细小的呼吸……
虽然他的存在改变不了什么,却让原行声在某些时刻感受到了被人需要的幸福,微弱而炙热,像一把消灭孤独的枪。
那天原行声回家,想着徐青青的话。
养个男孩儿虽然不用时时刻刻捧在掌心里疼,但等到沈棠慢慢长大,你俩想亲近也亲近不了了。
沈棠站在阳台上,垫着脚向远处眺望。
“小棠。”原行声把买的外带全家桶放在桌上。
沈棠猛地一愣,差点从阳台上翻下去,原行声眼疾手快把他拎起来,呵斥道,“一回来就给你爸爸表演跳楼啊!”
沈棠脑袋充血了一会儿,脸涨得通红。
“吓到了?”原行声蹲下来看他,“怎么了?趴阳台那儿傻不愣登站着。”
“我在等你。”沈棠说,“今天我生日,我以为你又不回来了,结果你突然喊我,我腿一麻就……”
“这么不经吓。”原行声笑道,反应过来后忽然神色一凛,“你生日?你想起来了?”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原行声心情是忐忑的,嗓子是沙哑的,他没顾得上手里还沾着炸鸡的油,直接捧上了沈棠的脸。
“爸爸,我脸都是油。”沈棠委屈的说,“今天是一月八号。”
原行声说,“一月八号怎么了?”
沈棠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生气,为原行声压根没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而生气。
他转身去厨房擦了擦脸,闷闷的声音从胸腔里传出来,“我没想起来。”
原行声松了口气,跟他闹着玩似的推了推,沈棠穿着大棉袄,底盘不稳的被他推了个大屁股蹲。
“哈哈哈哈。”
沈棠:“……”
因为沈棠一口咬定今天是他的生日,所以原行声肯德基也不要了,把这玩意儿丢给隔壁的小胖孙子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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