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过叁更,清风寺后院某个厢房里依然亮着灯光,烛火跳跃,将映在墙上的身影晃得飘忽不定,沐燕非端坐桌前默读,已是深夜,他神情间却毫无倦意,腰板挺得笔直,透出跟普通富家子弟完全不同的刚毅气息。桌上摆放的茶盅被拿走,很快又换上了一盏热茶,阿中在旁边小声道:“公子,夜已深了,明日还要赶路,你还是早点歇了吧。”沐燕非眼神盯着书面,道:“阿南阿北还没回来。”“可是公子的身体不比从前,这里更寒露重的,若是染了病,只怕又要耽搁之后的行程。”阿中瞅瞅沐燕非神色,没敢说只是料理个会几下花拳绣腿的公子哥,阿南一人足够,他们的职责是保护沐燕非,撤走一人已是危险,更遑谈撤走两个人。不过长年征战在外,他们都习惯了无条件去服从,不管那个命令是否有偏差,这种稍做建议已经有违下属本分,还好沐燕非没在意,淡淡道:“跟塞外风霜相比,这点寒气算什么?轻敌才是最大的致命伤。”阿中不敢再多言,躬身退到一边,沐燕非又道:“那人好像从小习武。”“是,不过他生性懒散,练武断断续续,不如他兄长勤奋,他父亲……”沐燕非挥手打断了,他对那个轻浮孟浪的登徒子出身毫无兴趣,他只想知道这家伙是否真那么难缠,时辰早过了,为何属下迟迟未归?一室寂静,跳跃的烛火稍微弱了下来,阿中急忙上前拿起灯台,去角落里加了灯油,又挑挑灯芯,灯烛渐亮,他刚把灯台放回桌上,就听外面凌乱的脚步声响起,随即!鐺一声,门被推开,陶然跌跌撞撞冲了进来。“你……”阿中看到原本该是将死之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吃了一惊,急忙去拦他,谁知陶然虽然喝得酩酊大醉,脚步都踩不稳,力气却大得出奇,一把推开他,径直向床前走去,嘴里都囔道:“爷口渴了,青瞳,快去倒茶。”沐燕非脸色微变,站起身,上前挡住陶然,喝道:“出去!”陶然酒喝得甚多,一双漂亮眼瞳因为醉酒懒倦地眯起,看到他,奇怪地抬起手,似乎想摸他的脸,沐燕非厌恶地避开,陶然的手落了空,却吃吃笑道:“你是桃仙……桃仙害羞,所以不去赴约,却特意来我房间等候的吗?”沐燕非眼里闪过杀机,抬手摸到腰间匕首,却不料陶然没站稳,向前一个踉蹌,沐燕非跟他站得太近,眼见他突然向自己撞过来,本能地向后退避,陶然身体失去了平衡,抱住他双肩向前扑倒。
风起澜城尽飞花9
沐燕非是习武之人,在跌向床铺的剎那间猛地一转身,避免了被撞倒,可是却仍然被陶然带着摔在了床边上,与此同时身旁传来轻微撞击声,沐燕非脸色微变,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是暗器穿过木棱的响声,转过头,就见床架上钉着一枚银箭,箭羽不长,大半射入了木中,箭身在灯下闪烁着诡异青光,尾部还在轻微颤动,揭示了冷箭射进时的力道。沐燕非迅速站起,眼神凌厉看向窗外,外面传来低沈的对打声,显然是暗卫发现了刺客的行跡,阿中训练有素,急忙冲过来,挡在沐燕非身前,见沐燕非没受伤,这才放下心,要去拔那箭翎,被沐燕非阻住,道:“去看看怎么回事。”阿中迟疑了一下,沐燕非冷笑:“我还没没用到任人宰割的地步。”主子心情不好,阿中没敢再犹豫,急忙领命跑出去,沐燕非小心握住箭羽尾翎,将它拔下,一路上,这不是他第一次遇上暗杀,但却是头一次这么凶险,箭头浸了剧毒,射来得毫无征兆,如果他不是被那个登徒子拽倒在床上,以他现在的武功绝对躲不开。一群连面都不敢露,只会暗中杀人的胆小鬼!沐燕非不屑地将箭翎扔到了地上,转过头,陶然已爬了起来,一脸茫然地四处张望,最后目光落在了沐燕非身上,奇怪地问:“桃仙,你怎么在这里?”沐燕非沈默不语,只冷冷盯住陶然,陶然醉得很厉害,让他的双颊透出淡淡红色,眼眸微眯,凤目含笑,带着浪荡风情,陶然长得很出眾,但轻浮之态削弱了那份美好,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猥琐,沐燕非厌恶地皱起眉,不敢肯定自己方才被带离险境,究竟是巧合,还是陶然故意为之。可惜陶然眼神迷离,根本无视于他的紧盯,沐燕非只好问:“你怎么会来这里?”“这是我的房间啊。”寺庙建造格局以中间为主轴,左右分开,沐燕非的厢房跟陶然的正好相对,在靠近庙墙内养的地方,陶然醉酒误入勉强说得过去,沐燕非虽然不十分信,却没多做纠结,又问:“你回来前可曾遇过什么事情?”“被……”陶然醉得有些坐不住了,身子摇晃了一下,反问:“打劫算吗?”“打劫?”“两个土包子来打劫我,不知是哪里跑出来的,武功那么烂还敢打劫,我跟他们过了几招……”话说到最后愈来愈含糊,感觉陶然要醉倒了,沐燕非急忙猛提他的衣领,喝道:“后来呢?”“后来?”陶然皱眉想了想,“后来酒没了,我懒得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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